眸子里的是一派如暖春倾泻阳光的温柔,徐靳西望见时,嗓子没来由又发痒起来。
抓住的手一点一点再扣紧,最后是链接成十指相扣式。
看着自己完完全全抓到了人,且眼睛里的人不会跑,他说:“好,我们回家。”
一齐转身,一齐并肩走向共同的终点,只是走着走着,这步伐越来越怪异。
栗梓晃晃悠悠,不时就悄悄握起拳头锤起腿。
捕捉到这一小动作的徐靳西便大剌剌地往她前面蹲下身。
“我背你回家。”言语简介,他说道。
有人背着不用白不用,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腼腆的人。
栗梓毫不犹豫趴上去。
趴着趴着,她在记忆中令人安心的气味里睡着。
一切都是轻轻,徐靳西像捧着珍宝小心翼翼地放下熟睡中的人。
为其调整好座椅披好衣服后,徐靳西看了副驾已闭上眼眸的人,于倒映着路边景的车窗中,唇角又一次地在自己没设想里上扬。
没办法,他在浓墨世界里看见一片绚烂鲜活的重彩。
*
曾经,栗梓觉得解决海城的事得要上刀山下火海的猴年马月,现在却一切迎刃而解。
在离开京城去海城的时候,栗梓和陈薇薇还有徐炳南再度见面。
今时不同往日,栗梓在没有见面之前预设见面后的情况。
她想着有徐靳西作为后盾,他们不会扯皮耍无赖,会很快就把账清算,可现实却。
见面后真相吐露时,是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要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你们王八蛋,太王八蛋了!何嘉怡到底怎么是对不起你们要承担这样的代价?你们口中的所谓闺蜜和恋人就是各种要置她于死地的欺负吗?”
和徐靳西在一起的这些时间,栗梓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吵架。
然碰见了他们,那些所遗忘的,自以为已经退化的戾气,刹那满血复活。
她怒不可遏地盯视着陈薇薇;“你口口声声说是她先抢了你男人,是她插足你和陈炳南,那在聚会的时候你明知是陷阱,你后退让何嘉怡前进做何?”
“你到底在发着什么没有身份还谈占有不占有的疯?”
“就让你承认你就是妒忌何嘉怡,你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难吗?”
何嘉怡与徐炳南的故事刚开始,确是如陈薇薇所言,先彼此认识的的人是她而不是何嘉怡,可是,也确确实实是她先退后,何嘉怡才上来。
如若那场聚会她真把何嘉怡当朋友,提前说了那不过富家少爷们的玩弄游戏,何嘉怡绝对会走,也正是那份走,她绝不会与徐炳南产生交集。
可是事实是陈薇薇没有告知,她故意把何嘉怡丢在虎狼之地。
只是人傻的人还真福气多,何嘉怡就因为没察觉到她自以为的朋友设计,从而和徐炳南开始交集。
乃至到最后是成为恋人。
“还有你徐炳南,你他妈菜货到底了,你除了玩弄女人的真心还能干什么?”
陈薇薇可恨吗?
当然可恨了,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何嘉怡不会逐步靠近深渊。
如果不是她,何嘉怡不会在学校里背负上明明是正常恋爱却被说成包养的雀,成为那些人口里的道德严重败坏。
还是如果不是她,何嘉怡不会被陷害到沾染上毒品,从而被大学开除。
最后,如果不是她,何嘉怡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陈薇薇可恨毋庸置疑,徐炳南亦是。
他给予了人女孩女友的身份,却从不恋人之间的对待,除了床笫之欢时。
他不为她解释纵容身边人对她的流言蜚语四起。
他不守男德,已经有了女朋友还公然和别的女人暧昧不堪。
他从不信任,轻而易举就被人三言俩语挑拨离间关系。
其实说白了,单纯他没心没肝纯坏种,仅此而已。
“哦,你还会画大饼pUA俩头欺骗!”
“你对陈薇薇说你看何嘉怡纯属乐子玩玩,那你给予她正牌的身份啊?你怎么转身就说她连暖床的都不是,纯倒贴的不上白不上?”
富家子弟间的皮肉关系很常见,所以在何嘉怡还未和徐炳南碰见的时候,陈薇薇与他已是床上关系。
然而,仅仅只是床上关系。
可女人她就会把床上情浓的话当真,她就是。
亲过、上过、约会过、彼此送过礼物,如果这也不算亲密关系,那什么才叫算?
陈薇薇便这样认定自己与徐炳南的关系,然在后来的某一日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也同等暧昧不清时,她就认清了现实。
她选择只是单纯的皮肉交易,可直到发现他的身边出现了给予身份的女人时,心嫉妒了。
她对比那个女人,发现她傻啦啦的一点都不精明,连哄男人手段和服侍技巧都没有,更破防。
她不相信自己能被对方比下去,便改了单纯一手拿钱一手交货的心。
她想征服,想一较高下,而这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抢自己未得到的男人。
所以陈薇薇去他的道德伦理,去他的人伦三观,她就是要勾搭自己所谓朋友的男人。
就算倒贴,也无妨。
然,她玩野了的下场就是愈看见自己攻略的人和另一女人亲密时,就越发知道自己的心不是在竞争,而是。
嫉妒,嫉妒她能得到他的爱,自己却不能。
“不管是陈薇薇也好还是之前和嘉怡长相酷似的女孩,你都龌龊到底,你。”
栗梓想寻找恶毒的词辱骂徐炳南,可到嘴边时那些咒骂的言辞全消失。
嘴唇蠕动再三,她竭尽力气到最后仅仅是脸庞上扯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也情绪起伏严重到浑身发抖,抖到身体必须依靠什么,才能站直。
过了好一会儿,她情绪平复了,但是还是不说话。
相顾无言,栗梓无语凝噎地转身推开窗。
入冬了,白昼被黑暗取代很快。
按俩个月前的还傍晚余晖,现下是薄暮冥冥。
外面的冷风袭来时,栗梓脑海浮现儿时残缺的记忆。
那时还只是个流鼻涕只得往身上擦的小不点,也福利院孩子很多,不能每个季节都有新衣服穿,有自己可以畅畅快快吃的肉。
十岁还几岁来着,一温婉女人出现了。
她气质出众长得很漂亮,她的名字叫林娴。
树林的林,娴雅的娴。
她那时说:“以后你有家了,也有妹妹,妹妹叫何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