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应该害怕的。
她的仇人就在身侧。
用那种曾经令她恐惧的目光凝视着她。
可她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勇气。
或许是因为梅如雪曾见到父亲在同样的酒会上侃侃而谈,用酒水与口才征服洛阳城众人的样子。
或许是她笃定自己手中的酒,不像南奕铭那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这酒从调整配方到酿成,每一道工序都是她的心血,每一种材料加入的时间都严格按照幼时父亲对她的指点。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沈瑶就在她的身后,田平安他闷头酿酒,这几日日夜的陪伴;董采春每日按时给她放在门外的餐食;潘灵雁耐心教授她如何使用酒窖中制酒的机械……
如今她站在这里,已经不再代表是她自己了。
她今日要拿回的是洛阳书院应得的桂冠!是梅兰酒庄失去已久的声誉!
“做酒如做人,人要有分寸,酿酒有把握。如雪,你可记住了?”
父亲的谆谆教导,在梅如雪的耳畔响起。
梅如雪眼角含泪,一双凤眼,因为强忍泪水而有些泛红。
一股强烈的悲伤让梅如雪有些喘不上气,她凝视着手中的酒坛,沉默许久。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别哭了,如雪。你一定可以的,不是吗?”
梅如雪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但她知道赢得这场比赛是找到父亲下落的唯一方法。
梅如雪深吸一口气,在众人面前将酒坛高高举起,那是她在沈瑶指点下凝练出来的心血。
“各位评审,我这酒是以密法酿成,同一般的酒水大不相同,所以请各位浅尝辄止,以免再闹出什么笑话。”梅如雪缓缓说道。
“这妮子在说什么瞎话,拳头大小的酒坛里面能装多少酒?就这么点东西,还能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放倒不成?”台下有人笑了。
“说的也是,杯莫停酒楼的酒确实是还不错,但是要和梅兰酒庄比,还是要差一些吧?毕竟是一介书院而已,酿陈酒酿的再好也不可能有拿得出手的数十年的陈酿吧?”
“我倒觉得未必。洛阳学院给洛阳人带来的惊喜还少吗?”
梅如雪静静地走下台去,给每个人都斟了半杯酒。
二钱的杯子本就不大,那一口酒倒下去更是少得可怜。
台上台下的评审约有五十人。
梅如雪走了一圈,手里的酒坛也空了。
“诸位可能以为我说的不过戏言,可这酒大家还是最好只尝这半口。”梅如雪不再多言,她的脸色十分平静,但是掌心上浸出的汗水已经出卖了她激动的心情。
“这……”
连酒杯都不给满上,这还是洛阳酒会举办以来的第一次。
刘县令与其他评审面面相觑。
他用余光瞟了沈瑶一眼。
却没从沈瑶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来。
“那咱们先尝尝,尝尝……”刘县令额头直冒冷汗,他一边强提笑意,一边提起帕子擦了擦额角汗珠。
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只不过抿了一小口的刘县令,当即放下杯子,眼中爆出一阵神采,显得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