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夫人盯着药液一滴滴从蒸馏器中滴下来,鼻尖嗅着草药的清香。
王太医在边上看得直咽口水,伸手想去摸冷凝管,束夫人连忙拉住:“王太医,别动,管子外壁太凉,沾了水汽会伤风的。”
“哦哦,好。”
王太医缩回手,一脸的羡慕不已,
“束夫人,您这是干什么?蒸馏?以前怎么没见过这法子提纯药材。”
“从书上看来的。”
束夫人顺口胡诌,总不能说这是未来课本上学的吧。
她用银勺子舀了几滴药液,落在自己事先准备的醉仙藤粉末上,只见那粉末立刻泛起白沫,
“您看,醒神草的温性已经被提出来了,用来中和醉仙藤的寒毒很配。”
束雪容又拿勺子在别的药液中舀了几滴,落在事先准备的其它药材的粉末上,只见其它药材的粉末也泛起了白沫。
王太医和小厮忙不迭地分装了解药。
太医院的小吏忽然跑进来,脸白得吓人:
“王太医!束夫人!不好了!江南急报,苏州爆发大疫,一天死了几十个人,地方官都控制不住了!”
束夫人的药瓶“哐当”一声落在桌子上,药液溅了桌上几滴。
心头一咯噔——江南?
谢照君还在那里!
“疫症是什么症状?”
束夫人拉着小吏的胳膊,指尖用力得关节泛白。
“说是上吐下泻,还呕血,传得特别快!”
小吏喘着气,
“地方官封城了,还说……还说这疫症跟之前的醉仙藤毒不一样,像是新的毒!”
“王太医,怎么这时候闹疫?江南才平定沈万山的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王太医也慌了脚跟。
“行了行了,别慌。我这就让人把解药给宫里的病人服下,我去宫里见皇上,我要去江南!”
束雪容定了定心,对明轩道:“明轩,你在家等娘。爹爹在那边,江南才平定沈万山的事,闹疫也是难免的。”
明轩的小脸垮了下来:“娘也要走?那明轩怎么办?”
小脸上满是委屈。
“你跟奶娘在家等娘跟你爹回来,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娘还给你买江南的糖人吃。”束雪容蹲下身,抱住儿子。
采青在旁边听着,小脸也垮了下来:“夫人,那边太危险了,您真要去?要不……我陪夫人去!”
“不,你在家照顾明轩。”
束雪容站起来,“我回宫去拿东西,你叫暗卫备快马,我一定要马上进宫。”
宫里,皇上看了江南送来的急报,气得脸色发青。
一进来就看见他把奏章扔在地上:“混账!刚抓了个沈万山,又闹疫!这江南是跟朕作对了么?”
“陛下,儿臣恳请前往江南,协助谢照君抗疫!”
束雪容跪在地上,语气坚决。
皇上愕然,旋即摆手:
“不行!江南的疫症凶险得很,你一个女子去了也是白白送命!谢照君在那儿就够了,你留在京城,照顾明轩!”
“陛下,儿臣懂防疫的法子。”
束雪容抬起脸,“之前京城的怪病,还有这次的解药,都是儿臣用特殊的法子办到的。
江南的疫症,儿臣也许能控制住。
而且谢照君在那儿,儿臣去了,能让他无后顾之忧。”
旁边的皇后也帮腔:
“陛下,雪容说的在理。她心细,又懂医术,去江南的确能帮上忙。就让她去,再派些禁军护送,保证她的安全。”
皇上犹豫半天,终于应许:“好!朕准你去!但你必须答应朕,一定要平安回来!朕派五百禁军护送你,再让太医院派十个太医跟你去。”
“谢陛下!”
束雪容叩首谢恩。
回侯府,束雪容连夜打点东西。
采青帮着她叠衣服,一边叠一边掉眼泪:“夫人,你千万要小心,每天都要向家里传消息,别让我和小公子担心。”
“知道。”
束雪容拿起一个锦盒,里面是谢照君的平安符和她配的急救药,
“这个你帮我收着,我带着不方便。等我回来,再还给你。”
明轩眼泪汪汪地抱着她的腿:“娘,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好好练字,等你回来检查。”
束雪容弯身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明轩要听话,别气奶娘。”
第二天一早,束雪容便带着太医和禁军启程了。
马车开出京城的时候,她掀起窗帘,看着侯府的方向,心里默念:照君,等着我,我来了。
谢照君到了临时医馆,看着病人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看着他们难受的神情,满心自责——为什么没能照顾好大家?
他掏出束雪容写给他的信,一遍遍地看着上面的字:“照君,你要小心,我和明轩等你回来。”
他又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心里暗暗祈求:雪容,你一定要平安。江南这里,我会撑下去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个士兵跑进来:“大人!京城来人了!是夫人!夫人带着太医和禁军来了!”
谢照君“霍”地直起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雪容?她怎么来了?”
他快步跑出医馆,就见远处的官道上,一队马车驶来。
最前面的马车里,束雪容正掀开车窗,朝他这边望。
“雪容!”谢照君朝着马车跑过去。
束雪容看到他,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扑到他怀里:“照君!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你了!”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江南这么危险,你不该来的!”
谢照君紧紧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不来,怎么放心你?”
束雪容抬起头,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我带了太医和药材,还有防疫的方法,我们一起抗疫。”
谢照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暖。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我们一起抗疫。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当束雪容刚把自带的药材搬进临时医馆,就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
她和谢照君赶紧出去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指着医馆的学徒骂:“你们这是在胡闹!那人病都快死了,你们还让他喝开水?这能治病?”
学徒涨红了脸:“这是谢大人和束夫人让我们做的,能防疫!”
“防疫?”
凌清寒冷笑道,“我看是误人性命!”
束雪容走上前,仔细打量那男人一番。
他不过二十多岁,眉清目秀,腰间挂着一个药囊,药囊上绣着“药王谷”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