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大族的女子,这一生往往都是身不由己,时刻以家族利益为重。”
那是出嫁时,父亲对她的叮嘱。
林为眼见她停住脚步,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可知得罪当朝尚书,一个不小心招来杀人之祸。你爹,会为了一个旭儿,赔上姚氏全族和他自己的仕途吗!!”
姚氏执拗:“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旭儿,他身处那方虎狼之地。若是再拖下去,旭儿这一生只怕是就此完了!”
“那也不准这般鲁莽行事!”林为到底是念着旧情,给足姚氏面子。“我都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夫人啊!你能不能耐心等待一下!”
姚氏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越过他来一处坐下。“指望你!我儿只怕是今生无望!”
她攥在手中的那一方罗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滚落的泪珠。
林为又是一声长叹,视线落在沈徽之身上。“就算舅父求你了!明昭,你就救救你表哥吧!只要你愿意在公主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我相信公主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出手相救的。”
还不等沈徽之有所应答,坐在一旁的姚氏便心一横,缓缓站起身来。“老爷,你还求他干什么,他的意图在此刻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铁了心不想帮旭儿,他就是想看着旭儿去死,想看着林氏一族在你这里绝后。既然如此,那我们……”
林为意识到不对劲,上前一把拉住她。“夫人,你想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做错事呀!”
姚氏生气的甩开他的手,“你放心我自然是有分寸!就用不着林大人操心。”
反正这外面全都是她的人,他身边的侍从飞白也已经被她的人控制住。就算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姚氏:“来人!”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些许五大三粗的下人和赫然出现在面前。沈徽之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角落里被他们死死按住,堵住嘴的飞白身上。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姚氏:“驸马爷,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你不愿意帮旭儿,那可就别怪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驸马爷看住了!”
林为没想到姚氏竟敢如此大胆,“夫人啊,你可知道这若是传出去,是何等罪名?一个不小心整个林府都会被你牵连的。”
姚氏一意孤行,“为了旭儿,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再说了,若不是你懦弱无能,对他下不了手,我又不至于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飞白拼死争执,“公子,公子快走!”
沈徽之自幼身子便不好,不曾有机会习武。面对来势汹汹的家仆,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控制住双手。他被人按在桌椅上。
下一刻,他面前多一道黑影。沈徽之看去此人正是林为。“姚氏!你闹够了没有!都是一家人非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是吗?这若是……”
姚氏:“林为!!这说到底还是你害怕死!舍不得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但我不怕,只要能救出旭儿,我什么都不怕!”
此刻姚氏爱子之心,已经到达了几近疯狂的地步。为了林旭她愿意担上一切罪名。
姚氏:“你不愿意为你表哥求情,那不打紧的。只要写了书信,再盖上你的私印结果也是一样的。虽是这么多年来,驸马爷与公主夫妻不睦,但那又如何?我想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驸马声泪俱下,冒死求情。无论是公主还是陛下都会看在这个份上网开一面。”
林为还是倔强地挡在他面前。
姚氏一边给下人使眼色,一边动之以情的劝解道:“老爷,旭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如今他身陷囹圄,你这个当父亲的,难不成要如此绝情?”
林为看了看身后的沈徽之,又看了看姚氏。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身处牢狱的林为,浑身是血地蜷缩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唤着他。
“父亲?父亲,你要救救孩儿啊!”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为离开了,就代表他默认姚氏的举动了。
沈徽之:“舅父?”
林为许是心底不安,还给自己找了个接近完美的借口。“明昭你不要怪舅父,舅父也是走投无路了。但凡是你方才能松口,舅父都不会……哎!”
姚氏心满意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驸马爷找一找私印在哪?”
飞白咆哮着:“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尽管冲着我来!还不快放开公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剑直勾勾地朝着他们袭来。下人下意识地后退,可还是未能避免,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手臂,鲜血澎涌而出。
听到动静的沈徽之,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
只不过他未曾料到来的人,不是他一早便通知的京兆尹。而是楚清商。
楚清商在下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前厅,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飞白,紧接着是他们。
“本宫竟不知,在这京都之中,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的滥用私刑,对本宫的驸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