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漠走后,盛凝酥看着他送来的跌打药发呆。
织药灭了烛火,只留一盏,拢着火苗过来。
“姑娘,还不睡吗?”
见盛凝酥出神,不解的看向跌打药。
“是谢侯爷的药有问题吗?”
“不是药,是人。”
不知道为什么,盛凝酥总感觉谢承漠哪里不对劲。
“还记得咱们之前第一次上连廊的时候,我同你说过的,我在那上面闻到了炙町花的味道,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了?”
“谢家大爷就是在服用这种药,之前我去望月阁送老山参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个味道,所以当时就认出了。”
只是当时她没有声张,所以连织药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什么?那也就是说,当时在连廊上的不止咱们,还有谢侯爷?”
织药一惊后,茫然不解的皱起眉头。
“可是,事情就发生在望月阁里,要是有什么动静,他在自己院子里就能知晓,何必还要上连廊?”
“是啊,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而且……”
盛凝酥欲言又止。
织药听了一半,急问:“而且什么?”
“没什么。”
盛凝酥不能说。
因为她还发现,谢承漠的身子并不是马上就死的那种!
上一世,谢承漠死于一个月后。
可如今从他的身体来看,怎么都不像是要死的那种!
难道说,谢承漠也和她一样,有着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
赵氏第二天才去了水云轩。
盛凝酥躺在床上,头发都黏在一起,脸色蜡黄,嘴角还挂着血丝,整个人颓靡不振。
“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么重了?”赵氏看她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这眼瞅着马上就要嘎了似得!
盛家的甜头,她还没尝到一点呢!
盛凝酥可不能说死就死了。
“织药,这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我,我也不知道,已经请了两个郎中了,可都看不出什么。”织药低着头,带着哭腔,用力眨了眨眼睛,挤出两滴泪挂在脸上。
“母亲,我,我给母亲请安了。”盛凝酥挣扎着想要起身。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的?”赵氏阴沉着脸,大声呵斥:“下人都是没规矩的,你们四夫人病的这么重,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不去请陈御医?”
“说是要请的,但是大夫人昨晚上过来说,夜深了,不让惊动四爷,就,就没请成。”织药委屈巴巴的,将矛头悄然扯到冯思思身上。
听到冯思思不让请御医,赵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老大媳妇……”
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
奈何当着盛凝酥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边婆子拿自己的名帖,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去请陈御医。
“母亲,我是,是不是要死了?”盛凝酥拉扯着赵氏的衣袖,惊恐的哭出声:“我不想死,我想我爹了,想哥哥他们了,母亲,你,你能让人去请我爹和哥哥们吗?我,我怕我死了还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胡说,不许胡说,”赵氏低声压住她的话,神色不悦:“你才多大,又只是扭伤了脚而已,怎么就说死不死的?不许说死!”
“可是,我,我浑身骨头都疼,郎中也说不中用,他们看不了我的病,呜呜呜。”
盛凝酥越说越觉得恐惧,呜咽着哭出声。
“我要见我爹,我要见哥哥,呜呜呜,我要回家,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两个似乎是戳到了盛凝酥的痛处,她越说越伤心,哭的越崩溃,几次险些晕厥过去。
陈御医赶到的时候,盛凝酥的状态更不好了,问什么都不回答,就是吵嚷着要回家。
织药和翠晓互相添补着诉说了盛凝酥的病势,陈御医看了伤处,又试过脉后,神色凝重起来。
“老夫人,四夫人如今脉沉入心,是心脉俱损的程度,从脉象上看,是短时内忧思过度导致的急症,如今又情绪难以安抚,依我看,不如让四夫人暂且搬出侯府,寻个清净的院子住着,等调养些日子,心情好了,再搬回来也不迟。”
“心脉,俱损?”赵氏听的一愣一愣又一愣:“她才成婚几天啊,就,就心脉俱损了?”
“老夫人,说句不该说的,四夫人怕是成婚之后就五内郁结,心情不顺,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急性的心脉俱损,如今情绪爆发,也是心痛难抑的症状,老夫人是后宅之人,四夫人的病结,您想必也清楚。”
“是,那,也是。”赵氏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陈御医的言外之意就是:
你自己家的儿媳妇为什么心情不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要是婚后愉快,夫妻和睦,会得急性心脉俱损的病吗?
人家姑娘在你们家都被逼成啥样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清净两天,养养身子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氏要是再装糊涂,那就显得很不是人了。
但是呢,人是绝对不能放走的。
盛凝酥在她面前看着她都不放心,怎么可能放出去?
“这样,这段日子,你就在家里静养,什么事情都不要操心……”
织药连忙道:“老夫人,要不,我们姑娘还是搬出去住吧,盛家在京都这边还有几处宅子,都是收拾好的,我们搬过去就好。”
“胡说,此时老四媳妇若是好好的,想回你们盛家的哪栋房子住都可以,如今病着,就是不行!”
当着陈御医的面,赵氏怎么可能让盛凝酥回自己的宅子,那和回娘家有什么区别?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定安侯府岂不是要落得一个苛责儿媳,逼媳妇回娘家的传闻?!
为了盛凝酥更好的休养,赵氏让人收拾了听丰台,将红香挪过去居住。
谢南佑下朝后,听说盛凝酥病的不轻,朝服没脱就去了水云轩。
水云轩同往常一样,闭着门,他叫了半天才有婆子过来开门。
不过,却没让他进去:“四夫人说了,这些日子她要静养,谁都不见,四爷您也不见!”
“什么见不见的,这也是我的屋子。”谢南佑说着推门要进去。
笑话,他的行李铺盖卷都在里面呢。
谁说要见她盛凝酥了!?
孰知婆子再次将他拦下:“四爷,要不您等会,我进去为您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