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棠姬和郑子徒的第一次亲吻。
上一次棠姬也是这般强行搂着他亲吻,笨拙地磕破他的嘴唇,弄得两人满嘴腥甜。但是郑子徒却不似上一次的呆头呆脑。
他推开棠姬抹了一下嘴角,看着指腹的殷红皱了皱眉。
“不是这样的。”
他轻轻开口,下一秒已经拥着棠姬调换了位置,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颊。
棠姬原本正苦恼于自己的不得其法,消减了些霸王硬上弓的念头,谁知郑子徒已经伸手拢住她的后脑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迎接方才那样的痛苦的准备,真正到来的却是一片温暖和柔软。
这人搁哪儿学的?棠姬有些纳闷。
她之前听说郑子徒素来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跟旁的女人有过接触。今日这是——无师自通吗?
初战告捷,她静静等着后续。
郑子徒的动作温柔又有耐心,好像是真的要悉心地教导她。可棠姬的脑袋懵懵的,并不知道要怎么认真学习。她被迫跟随他的节奏,勉力接受他,任由自己的意识沉沦。
她的发髻凌乱,衣衫也在纠缠中松散。可要紧时刻,郑子徒突然撒开了手。
“不可以!”郑子徒的声音沙哑,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此时棠姬的神智也重新恢复清明,只有一颗心仍在“咚咚”乱跳。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甚至开始怀疑今日席上她和郑子徒到底是谁吃了那邪门的药。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郑子徒,终于可以确定,还是他那边更加失控一些。
方才那一番纠缠中,她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即便是再愚蠢也猜得到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多时辰了,他应该是顶不住了。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意志依旧在和身体挣扎,不愿屈服于这份被人恶意炮制出来的邪念。
她突然开始内疚了。
三年前她被高诫逼迫嫁人,每日想的都是自己有多么委屈痛苦——直到刚才,她心中的屈辱和勉强也没有完全消解。
但此时此刻的郑子徒与她又有何不同呢?
他原本就不喜欢她,阿木就算弄再多古怪玩意暂时控制住他的身体,他也不会突然对她情深似海的。
当初是她利用他的一点善念,设局让他娶自己,让他陷入这场漩涡。
如果三年前她不曾纠缠他,今晚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屈辱挣扎的境地。
“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冒昧了,我现在就走。”
棠姬拢了拢衣衫下了榻,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挽留。
她身后的人意识迷离,眼睛通红,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
他望着棠姬正在系衣衫的背影,浑身的血液叫嚣几遍。中间有一次甚至想要伸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还没等棠姬系好衣衫离开此处,郑子徒已经难以自持,最后索性抬手给自己来了一掌,身子一歪倒在了榻上。
棠姬转身回头,见这情形惊了一下。
“郑子徒,你没事吧?”
棠姬疑心郑子徒是要自戕,急忙过去查看情况。
他的呼吸正常,脉搏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好歹还在跳。
阿木的药好像跟当年韩国暗桩营里的那种并不完全相同,药力看起来要更加凶猛。
也真是难为郑子徒了,竟能坚持这么久,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被这药力短暂控制。
不过这虎狼之药并没有将他的意志完全裹挟,他最后宁可拍晕自己也没有就范。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棠姬给郑子徒盖上被子,扭头开始在房间的个个书柜前翻找河道图。
倘若今夜一把搞定了河道图,她接下来也不必再装怀孕耗在他身边了。
书架上摆了几万份竹简,画着图的丝帛也有几千张。棠姬原本还担心自己找不到河道图,没想到仔细一翻,这加在一起近万份的竹简和丝帛,个个都是在讲河道及水门的建造。
三百多里的泾洛之渠,建了整整六年,有这么多资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棠姬翻看了半夜,直到破晓时都没有看完这些竹简和帛书的百分之一。
她瘫坐在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阿木为什么非要她接近郑子徒不可了。
这样大的工程量,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找出问题的。
河道工程精密绝伦,像她这样的人完全是外行,虽然能认得图上的字,但其中的诸多道理她并不知晓。
尤其是那些图纸,很多地方干脆是用符号标的,倘若没有郑子徒亲口解释,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隐隐能听到远方的第一声鸡鸣。
棠姬扭头看了郑子徒一眼。
差不多要到时间了,他随时有可能会醒来。
好像,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将手中的竹简原样放回书架,鼓起勇气重新回到郑子徒的身边。
她咬了咬牙,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衫,掀开了郑子徒身上的被子。
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大亮,郑子徒身上的药力尽散,他终于醒了过来。
郑子徒侧着身,头朝门窗的方向。他睁眼看了看窗外的日色,并没有察觉出今日和过去六年有任何不同,只是昨晚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他捂着脑袋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穿衣服。
他并没有赤身而眠的习惯,以往睡觉至少是要穿着件中衣的。
他怔了一下,正要回忆昨天晚上自己究竟梦了些什么,谁知一扭头竟在床角看见了棠姬。
棠姬还在睡觉,背对着他,身体缩成一团。
他方才起身的时候拉扯着被子,不小心将棠姬身上的被子也拉下来一些,正好可以看见她光洁的肩膀和半边背脊。
一瞬之间,昨夜两人亲密相拥的画面纷至沓来。
原来并不是梦!
他试图回忆起昨晚事情的全部经过,可以到紧要关头,后面就全都是空白了。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是真的……
他用力地揉了揉脑袋,可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边的棠姬露着半边身子,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也下意识地扯着被子,但是并没有扯动。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迎上郑子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