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眠微怔,甚至下意识伸手去阻拦,却只触到一阵冰冷的腥风。
一颗婴儿脑袋大的头骨从她手旁擦过,发出一声委屈的啼哭。
“只有两个人...”
她从那头骨嘴里听出了一句话。
两个人?
话眠再次望向风洛和白笙。
白笙也算人?
只一刹的疑惑,话眠就立刻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含义。
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男人。
不要贡品要男人,只要哥哥回答问题,这小妖怪,专挑男人害。
她哭笑不得。
“你还能笑出来?”
白笙这边正打着头骨,却听身后话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被这骨头弄烦了,也不再压抑着妖力,妖风起,九尾显现,巨大的白狐低喝一声,一脚踩碎脚旁的骨头,“哗啦”一声,尾巴卷起,将那些头骨统统碾裂在妖风里。
“伙伴们...没有了?”
多脸妖斜斜的看过来,见到满地的碎骨渣子,发出一声疑惑。
“又没有了?”
好像习惯了这种事情,多脸妖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倒是意外的心平气和。
“没关系,哥哥...”
她歪歪头,看向风洛和白笙二人。
“你们很快都会成为我...”
话罢,她咯咯一笑,三人都不太明白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风洛蹙眉,低低出声:
“魂翁,是死人怨气所化,不是一个死人,而是,很多...”
他停顿片刻,嘴唇微动,“很多很多的死人...”
“怨不消,杀不尽...”
果然,话音刚落,庙中塑像再次摇晃,哭喊声铺天盖地而来,无尽的妖气直逼近风洛二人。
“别被这骨头打到,若是挨上一点,就会成为它的替身,被困住,唯有解怨方可破局。”
风洛捻上一张薄薄的符,为三人圈出一片法阵。
那些骨头嘶叫着撞上光阵,发出“哧哧”的声音。
“我知道了!”风洛话罢,话眠忽地拍了拍大腿,道:
“望儿村那些人都是成为了头骨的替身,被困住了。他们迟迟不醒是因为这些东西怨气难解。那我们只要解了它的怨气,被掳走的魂自然就会回去!”
“我真是聪明啊!”
“哼!”风洛冷笑一声,手上结印的动作没停,“解怨,怎么解?你去问她有何怨她会告诉你?”
“她是不会告诉我,可若我成为她,自然会知晓她有何怨气。”
“你在说什么?你想成为她?”风洛掌印尚未收势,映的他眸子泛出隐隐红光。
“你要做她的替身,若是找不到缘由,会被困在里面一辈子!”
风洛声音稍稍拔高,沾上些怒气。
“怎么?怕我死?”话眠挑嘴一笑,“风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我死了难道不如你的意?”
“你!”风洛沉眸,眉头紧皱,“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暂时不想要你的命!”
“谢谢我爹爹。”
话眠收起笑,胆大包天的将手伸出光阵外。
“果真是疯了!何必要替别人做到这一步?”
风洛咬牙切齿道,可一只手却也没闲着,红线再次急射而出缠上话眠,猛地一拉,便将人带到了他身边。
白笙也骤起,主人若半死不活那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两人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话眠的手穿过了那些头骨。
不过二人却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头骨根本就不会伤害话眠。
“二位今日真是特别让我感动,”话眠抿嘴,特意咬重了感动这二字。
“不过这头骨不会伤害我。因为...”
她又伸出手抚过那些头骨,依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我和这些数不尽的头骨一样,都是女子。”
“什么?”
两人发出疑问,这是什么鬼理由,哪有妖物伤人还分什么男女的?
“二位不解?那便以她的视角看看,到底什么怨这么难解。”
“什么?”
疑问才发出声,光阵便裂了,两人被飞扑而来的头骨打了个猝不及防。
没受多大伤,只是一睁眼便不在这座破庙中了。
“哇——”
婴儿啼哭终于响起,风洛眨着眼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
她头上缠着素布,额头上的汗珠将那块布浸了个透。
“宝宝乖,不哭不哭~”
女人轻拍着他的背,手心的温度暖的让风洛想起自己娘亲。
他睁着眼好奇的朝四周看了一圈。
屋子破破旧旧,窗户上还漏着风,女人也不是躺在床榻上,而是盖着麻被,躺在一张草席上。
连个枕头都没有,只用几件破衣服一叠,垫在她脑袋下面。
屋里门窗紧闭,仅从缝隙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光线。
他安静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成为了某一个头骨的替身。
他闭闭眼,心情微微起伏,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既来之则安之。
他倒要看看,这些东西有什么放不下的怨念。
“咔嚓!”
此时,屋子外响起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风洛便听到铁链被拉开的声音。
门被打开,先进来的,是屋外第一束阳光。
屋子里太黑,外面照进来的光刺的风洛一时睁不开眼睛。
太亮了。
光影里站着个人,拄着拐杖,看模样,好像也是个女人。
“咣!”
随着瓷碗落地声,风洛总算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他睁眼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个老妪,弓腰驼背,目光犀利,面目不善。
“吃!”
她踢了踢放在地上的碗,目露凶光的看向风洛和抱着他的女人。
“娘啊~”
女人低喘一声,看向碗中,是一碗清澈见底又不见一粒米的稀饭。
“给口吃的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没有奶水,孩子饿的不行了。”
她半起身,朝那老妪祈求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吃?”
老妪语气极其不善,提起手中的拐杖就朝女人打了过去。
连着好几下,打的女人护住怀中的孩子,连连发出惨叫。
“没用的东西!”
她手抖的厉害,可落在女人身上的拐杖却一下都没有减轻。
“娘,别打了,要是打死了以后谁还给我生孩子?”
外面又走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皮肤黢黑,脸上胡子拉碴的。
他一进屋就挡住了老妪的拐杖,随后又顺手往地上扔了一块东西。
“死了,娘再去给你找一个,这些赔钱货,有什么用!你看看隔壁胡二家的婆娘,都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了。你找来的这女人,怎么就偏偏是个不生儿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