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上两人偷窥成瘾,有些事果然还是看别人做比较有趣。
“你猜阮芜要的答案是什么?”风洛低声道。
话眠撇撇嘴,轻笑一声。
“这还用猜,阮芜是想听贺方说,喜欢她。”
这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了,除了贺方。
话眠早就看出,那贺方根本就不喜欢阮芜,若是喜欢,怎会聋了两只耳朵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
他要钱没钱,要长相也就那样,也不知阮芜到底喜欢他什么?孝顺?执着?还是呆?
喜欢到最后死了还要跟着他。
“啊啾!”
崖边风大,两人趴的有些久,话眠一个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山谷空荡,巨大的回应撞击崖壁。
完了。
这动静,是个聋子都能听到了吧。
果然,话眠刚闭上嘴,就见林里的梨花尽数飞起,漩涡似的朝两人打了过来。
话眠嗓子眼一紧,慌忙伸出手去摸身上的符纸,可掏了半天,也没摸出半张符。
她这才记起,自从来了这地方后,身上的东西全不见了。
那阵梨花带起风来的猛烈,即便风洛反应够快,护着话眠往后避让,也还是没躲过去。
风卷着两人从崖边跌落,掉进阮芜的梨花林中。
“哪来的人贼,敢到我地盘偷窥?”
妖风吹动屋门,一支捣药锤在空中转了两圈砸向两人。
捣药锤刮着破风声旋来,风洛把话眠往怀里一捞,侧身堪堪避过。
“咣”的一声,锤头陷进泥地三寸,木柄嗡嗡乱颤。
梨花落尽,阮芜倚门而立,袖口半卷,露出细白腕骨,指尖还沾着药汁。
她脸上没带怒,反而笑吟吟的,那笑意却叫人心口发凉。
“偷窥?”
她眼尾轻挑,缓缓走出屋子,声音不高,却压得四下风声瞬间噤声,“二位倒是挺会挑地方。”
话眠被风洛护在身后,一只手徒劳地摸着空空的袖口,没有可以用的符纸,她只能干笑:
“误会,路过……赏景。”
“赏景?”阮芜轻笑一声,屈指一弹,第二柄药杵从窗棂飞出,直取风洛面门,“那便将眼珠子留在这里,好好赏个够!”
风洛偏头,药杵擦着耳廓掠过,削断几缕碎发。
他反手抓住杵柄,拱手,一本正经道:
“抱歉,我夫妻二人原是来山中采药,遇到断崖踏了个空。我夫人体弱,走了这么久山路又受到了惊吓,这才停在崖岸边稍作休息。”
“没想到却闯进了姑娘的地方。”
风洛话罢,将那柄药捶礼貌的放在了林边的石桌上。
“体弱?”
阮芜眼尾扫向话眠那张小巧的脸,嗤笑,“我可没见过哪个体弱之人能嚎得山谷都带回声。”
“更没见过,哪位体弱的人,能爬得上不问山,还能找到我这儿来。”
“姑娘,我是真的肺弱,一受风就——啊啾!”
话眠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喷嚏,鼻涕泡差点糊到风洛袖口。
阮芜看得眼皮直跳,指尖在袖里一捻,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手挥了挥,方才飞转的梨花又尽数回到了树上。
话眠见阮芜不再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心下松了松,笑眯眯道:
“姑娘这地方可真神奇,我看山脚下的梨花全谢了,没想到在山顶上还有这般好风景!”
阮芜眉眼微挑,一双狐眼上下打量着话眠。
片刻后,她道:
“我这里的梨花,只有有缘人能见,你们既然能找到我这儿来,我也不为难你们。”
“既然姑娘觉得我这梨花好看,那也没有白看的道理,我看两位就留下来,将这些梨花树替我好好打理一番。”
“打理?”话眠抬头望一眼漫山遍野的梨树,喉喽滚动,这得干到猴年马月?
她想讨价还价一番,可阮芜却似没瞧见她脸上闪过的苦色,指尖在空气里一划,两把花剪“哐啷”一声,坠到两人脚边,刃口寒光闪得恰到好处。
“一日剪完,剪得让我满意,便放你们下山。”
她抬手,腕间的长命铃轻响,梨枝无风自动,“剪得不称我心……那就再留一日,直到修剪至我满意为止。”
阮芜轻飘飘的说完这些话,连眼神都不再留下,转身便要回屋子里去。
话眠看她这就要走,慌忙追了两步,想叫她通融通融。
可人还没靠近阮芜半分,就见阮芜身上起了一阵红雾,几条巨大的红色狐尾呈半透明状在阮芜身后摇摇晃晃。
“姑娘,若再靠近我半步,可小心我真将你那双漂亮的眼珠子挖出来,给我的梨花当肥料。”
“眠眠,过来!”
风洛一看阮芜那几条透明尾巴,立马将话眠拉到自己身后。
他蹙眉,盯着那尾巴,警惕的捡起地上的花剪,道:
“姑娘无须吓唬我夫人,这梨花林,我剪便是。”
阮芜低笑,侧身盯着风洛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后的话眠,没说话,只挥挥手,收起尾巴进了屋子。
屋门“吱呀”一声阖上,梨林重归寂静,只剩满地花影在风里摇晃。
风洛这才松开话眠的手腕,掌心里全是冷汗。
他低头检查她周身,声音压到最低:
“有没有被那妖气扫到?”
话眠摇头,目光却还落在阮芜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原来是只红狐狸,她这尾巴倒是和白笙的不相上下,只是...”
她垂眸回忆了一下,方才她盯着那尾巴仔细数了数,与白笙不同的是,阮芜只有八条尾巴。
“一条尾巴的狐狸居多,九条尾巴的狐狸很少,八条尾巴的狐狸,也是第一次见。”
“管她几条。”风洛把花剪往地上一插,脸色发青,“她若是敢伤你,我就先剪了她。”
话眠抬眼看他,忽然笑出声,指尖点点他紧蹙的眉心:
“风公子,人家可是修炼了八条尾巴的狐妖,你拿把修树剪子就想割尾巴?”
“而且,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冷脸捉妖师,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你连法术都不会,怎么和人打?”
风洛板着张脸,用剪子戳着一旁的树。
“我本来就不是捉妖师,但我就算不是,也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