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几乎是踉跄着逃回房间。
背脊重重撞上木门,她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可心脏却仍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膛而出。
她刚才居然……亲了楚望钧?!
虽然只是仓促间擦过唇角,但那短暂而清晰的触感却挥之不去。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唇角,又像被那灼伤般猛地缩回手指。
疯了……真是疯了!
她开始像困兽般在屋里烦躁地踱步,试图理清脑子里那团乱麻般的思绪。
她怎么会……怎么就亲了上去?!
可越是踱步,思绪反而越乱,迟来的、汹涌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般袭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不由抬手,用力擦了擦仿佛还残留着触感的嘴角,低低咒骂了一声:“疯子……”
也不知是在骂那个步步紧逼、得寸进尺的楚望钧,还是在骂那个一时昏头、主动凑上去的自己。
当时一定是被那句“废棋”的威胁和那令人窒息气氛冲昏了头,只想着赶紧堵住他那张嘴,尽快完成那该死的“诚意”……
她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反复回放方才画面:他骤然加深的眸色,喉结的滚动,以及那声落在耳畔意味不明的轻笑……
“夫人这学习的悟性……倒是时高时低……”
“勾引人的本事……看来还得再好好练练……”
那低哑含笑的嗓音仿佛还贴着耳廓厮磨,带来的羞耻感滚烫、粘稠、铺天盖地,瞬间将她吞没。
“……呜……”
顾意紧咬住下唇,喉咙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懊恼至极的呜咽,她猛地将发烫的脸更深地埋进微凉的掌心。
好丢脸。她几乎要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逼得哭出来。
然而,在长久的羞愤与无措之后,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困惑,甚至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事情的发展似乎……彻底变了味。
她原本笃定地认为,她与楚望钧之间不过是纯粹的互相利用。以往所有的亲昵暧昧,都只是逢场作戏,是演给端王看的一出戏码。
他们两人各取所需,界限分明,就算演得再逼真、再亲昵,也从未有人真正越雷池一步。
可方才,有什么东西彻底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他的眼神不再克制,呼吸微沉灼热,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带着一强烈的侵略性……那绝不是“演戏”该有的分寸。
“演戏”的界限正在轰然崩塌,某些难以控制的东西正不受控制地滑向“假戏真做”的危险深渊。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猛地一颤,随即警铃大作。
所以,楚望钧对她……是动了那种男女之间的心思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顾意心尖便莫名一悸,像是被什么柔软又尖锐的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但很快,顾意狠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理性的状态,去剖析楚望钧这反常行为背后的动机。
是了。
楚望钧位高权重,又正值盛年,后院却一直空置。平日里忙于朝堂算计,或许无暇风月。可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总会有……需求。
而她呢?她如今顶着姜云湄这副皮囊,虽非绝色,却也年轻娇嫩,还恰好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更顶着他“妾室”的名分,受制于他,无法真正反抗。
再加上她这些日子刻意逢迎的“演技”,以及“换魂”后性情变化的“新鲜感”,或许无形中撩拨了他的兴致,让他觉得有趣。
像是得了新奇玩具,兴致来了,便顺手逗弄解闷。
“慢慢想……慢慢学……”她喃喃重复着他刚才的话,唇角勾起一丝嘲讽弧度。
原来所谓的“想”,是想这个。
所谓的“学”,是学如何更好地取悦他,学如何满足他一时兴起的趣味。
他享受这种“调教”的过程和乐趣——看她手足无措,看她面红耳赤,看她在像只被困的猎物般徒劳挣扎。这般掌控和逗弄的乐趣,想必让他很是愉悦?
什么“一个就够了”,不过是男人惯用的说辞罢了。
既能稳住她这颗还有用处的棋子,又能顺理成章地享受她的“诚意”。既要又要的,将人的利用价值压榨得淋漓尽致,当真是……精于算计。
像楚望钧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做什么亏本买卖?
顾意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和慌乱渐渐被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所取代。
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恼怒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像是被细密的针刺扎着,不痛,却让人难以忽视。
她原本以为,在这场交易里,他们至少是站在相对平等的位置,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可现在……他率先打乱了这种危险的平衡,想要得更多,索求更甚。
不止是忠诚,不止是配合,还要她的身体,她的屈从,要她彻底沦为他的掌中之物,既要当趁手的棋子,又要做最解闷的私人消遣。
顾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没关系。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也不过是交易换了种不堪的形式罢了。只要她自己还是清醒的,只要最终目的能达到,只要还有利可图,那就把它当作完成任务的一环。
至于那些明显过界的触碰和亲昵……就当是不小心被狗啃了。
付出一点无伤大雅的“代价”,只要能达成目的,获取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其余的……都可以忽略。
这样,他们之间,还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本质从未改变。
顾意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张俊美却带着危险气息的脸庞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既然他想要的是这种“诚意”,那她……给就是了。
那些因他靠近而失控的心跳,因他触碰而泛起的战栗,不过是这具年轻身体本能、无意义的生理反应罢了,与她的意志无关,更与情感无涉。
她会“学”好的。
学如何更完美地虚与委蛇,学如何在这场游戏中,保全好自己。
想通了这一层,顾意忽然觉得心口一松,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她刚才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达成最终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过程如何,付出怎样的代价,又有什么要紧?
她拔开那白玉药瓶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乌黑药丸,仰头直接吞了下去。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资格,也没时间沉溺于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绪里。
她缓缓收紧手指,目光渐渐变得冷冽而坚定。
这场戏,她会演到底的。
? ?求男主的心理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