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刘翠花气走后,院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苏云溪看着众人,笑着招呼道:“村长叔、师父、张婶、李婶,今天多亏你们在这儿,不然二婶还不一定肯把东西还回来。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妈刚擀了面条,咱们热闹热闹。”
午饭很简单,却是实打实的家常味,一大盆鸡蛋西红柿打卤面,配上拍黄瓜和腌萝卜,还有李秀珍早上蒸的白面馒头。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样的饭菜已经算得上丰盛了,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张婶一边吃面一边夸:“秀珍姐,你这手艺真没说的,比镇上饭馆做的还好吃!”
“就是就是,这白面馒头暄软得很,我家那口子蒸了好几次都没这手艺。”李家婶子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羡慕。
李秀珍被夸得不好意思,给众人夹菜:“家常便饭,你们不嫌弃就好。”
饭后,众人又坐了一会儿,王富贵和几个妇女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苏家人和周明远,苏云溪收拾着碗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周明远说:“师父,刚才看诊时遇到个疑难杂症,我有些地方没弄明白,想跟您讨教讨教。”
“哦?什么病症?”周明远来了精神,他就喜欢这丫头钻研医术的劲儿。
苏云溪把张芳脸上长脓疮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记着张芳的脉象和症状分析。
周明远提出自己的见解,苏云溪认真记着,时不时点头提问,师徒俩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
眼看天快黑了,周明远起身准备回破庙:“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们也忙吧。”
“老爷子,别走了!”李秀珍连忙拉住他,眼神诚恳,“以后就在咱家住下吧,家里房间够住,你一个人住破庙多不方便,刮风下雨的也没人照应。”
周明远愣住了,他住惯了破庙,突然有人留他住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苏云溪也走过来,挽住周明远的胳膊,“师父,您就听我妈的吧。以前我没拜师时,您就处处照拂我,现在我正式拜您为师,您就是我亲师父,哪有师父住破庙、徒弟住暖屋的道理?我已经让二哥去把您的东西都收过来了,就住以前大哥住的房间,那屋采光好,还安静,正好适合您看书。”
苏大军也跟着点头:“是啊老爷子,您是云溪的师父,跟我们就是一家人,您留下,云溪学医也方便,我们也能时常请教您,这多好。”
他们早就知道苏云溪拜了周明远为师,更清楚女儿的医术全靠这位老大夫手把手教导,心里一直感激不尽。
以前是家里穷,没条件留老人住下,现在日子好点了,自然要好好报答。
周明远看着苏家三口真诚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
他这辈子颠沛流离,亲人早逝,没想到老了还能被这样温暖的家庭接纳。
他喉咙有些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好,那我就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李秀珍高兴地抹了抹眼泪,“我这就去给您收拾房间,保证干干净净的。”
而另一边,苏云强骑着自行车在村里晃了一圈,早就成了全村的焦点。
于是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苏云溪在镇上医馆上班,赚了大钱,还买了辆自行车。
不少人围着他问东问西,眼神里满是羡慕,连平时眼高于顶的知青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知青点的牛棚里,男知青们住在东边,女知青们则住在西边,陈建军有气无力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带着一股粪水味。
这两天队里派他去挑粪,累得他腰酸背痛,心里满是怨气。
一天累死累活的,回来只能躺在用稻草铺的破床上,连口肉都没得吃,他心里更憋屈了。
听到旁边传来的议论声,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有什么稀奇的?我首都家里光自行车就有两辆,还是永久牌的最新款,你们也真是没见过世面。”
旁边几个知青听了,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个戴眼镜的男知青小声嘀咕:“陈知青厉害,家里有钱,哪看得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东西。”
“就是,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人家是大城市来的金凤凰,哪像咱们,得在地里刨食。”另一个男知青也跟着附和,语气里带着嘲讽。
自从上次苏云溪当着村里人揭穿陈建军的龌龊心思后,知青点里的人就没怎么正眼看过他。
大家都是下乡插队的,凭什么他就觉得高人一等?还想利用人家姑娘,真是活该被戳穿。
以前他们都真的以为苏云溪是真的跟陈建军好了,没想到这全是陈建军的一厢情愿,苏云溪根本都看不上他。
陈建军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发作不得。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是再跟知青闹僵,以后在村里的日子更不好过。
正憋着气,又听见旁边几个知青在议论:“刚才听村里人说,前两天有军车来接苏云溪和周老,说是城里有大人物请他们去看诊呢!”
“真的假的?周老头不是……”有人欲言又止,毕竟周明远以前的身份在村里不是秘密。
“肯定是真的!军车都来了,还能有假?我看周老医术肯定厉害,苏云溪跟着他学,现在不也成了小神医?”
知青们对苏云溪都挺有好感的,主要是苏云溪性子柔,好说话。
重点是,她长得好看呀,明明是村里长大的姑娘,但是长得比城里的姑娘还水灵,又读过高中,现在还在镇上医馆工作,一个月能赚不少钱。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这辈子估计是回城无望了,或许只能呆在这个小山村扎根过日子了,因此好多男知青都打起了苏云溪的主意。
也只有陈建军这种不切实际的,总想着自己有一天还能回城,做人上人。
陈建军在一旁听着,心里更气了,周明远就是个被打倒的烂右派,能有什么真本事?
苏云溪跟着他学了点草药知识,顶多就是糊弄糊弄村里人,哪能治好什么大人物?
他笃定地想,肯定是上次苏云溪救的那个军官营长,估计是人家念旧情,才找个借口照顾她们。
可一想到苏云溪现在过得这么风光,还有军官送自行车,陈建军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在他看来,苏云溪以前那么巴结他,就该是他的人,怎么能接受别的男人的好?这女人真是水性杨花,见了更好的就忘了以前的情分。
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脱离了掌控,被别人觊觎了。
不行,他必须找个机会问问苏云溪,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本。
最好能让她明白,只有自己这样的首都知青才配得上她,那个当兵的根本不懂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