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珏将一份厚厚的协议书放在她桌上,一本正经地坐到她对面。
苏晚晚打开协议书的封皮,第一页就写了“转让协议”四个宋体加粗的大字。
她看了眼楚封珏,继续翻看。
半小时后,苏晚晚确定了协议书的内容。
“你什么意思?”
将自己名下所有的公司、基金和股份等除不动产外所有资产都转让给她,他是疯了吗?
楚封珏翻到最后一页展开,最后一行是甲乙双方的签名,甲方那里已经签了楚封珏的名字,盖了章。
他手指点在乙方处,云淡风轻地说道:“送你一些礼物。”
“呵。”苏晚晚冷笑,“真是大方,楚总一出手就是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件礼物,是楚封珏深思熟虑过的。
他们俩斗了八年了,他不想再这样争锋相对下去了。
“我知道你想得到的是什么。现在,我的商业帝国就摆在你的面前,唾手可得;而我的心,也在你的面前,随时可以拿去。”
“你恨我,是我曾做错了事,我无从辩解。”
“你就当这些是忏悔的诚意,收下它们,我认输。”
过去的事,是他混蛋,但他是真的像弥补,也不想放开她。
苏晚晚眼睛里闪过一瞬间迷茫,很快恢复淡定,她将协议书推还给楚封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想让你穷困潦倒,但那是我的事,我无法接受你的转让或者赠予。而且……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和认输。”
这事便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晚似乎取代了楚封珏成为了那个京市上层圈的传说,其中或许有他的推波助澜。
自此说了那一番话,楚封珏就销声匿迹了,公司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代理负责。
苏晚晚不想去问去找,因此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一直到寿命只剩半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苏晚晚干脆把所有股份和房子都卖了,钱也捐了不少,只留下半年的生活费。
她的一系列操作震惊了所有人,那一段时间,国内外的股市动荡不安。
随后,苏晚晚拒绝了所有人的来访,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她给自己报了个海上的观光旅行团。
谁知,在豪华游轮上,苏晚晚居然见到了楚封珏。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她还没见过他这么平和的一面。
苏晚晚心里的仇恨淡了许多,但仍是会被他激起心里的负面情绪,干脆当做不认识。
游轮出海的第二天,她涂好防晒,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吹着海风,喝着果汁,舒服得很。
没过一会儿,有个阴影落在她头上,楚封珏背着手看着她。
“这位先生,你挡着我晒日光浴了。”
楚封珏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若不是他刚才看着,这女人不知道要被多少男人搭讪。
虽然有可能这女人就是想被搭讪,但是他就在这儿,可不允许发生这类事件。
“想不到我们俩能在这里遇见。”他说道。
“哦,那你也挡我日光浴了。”苏晚晚不想跟他忆往昔客套。
楚封珏轻笑,他大概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可爱。
他在她身边的躺椅上躺下,抬手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
大仇人就躺在自己旁边,苏晚晚哪儿哪儿都觉得别扭。
“怎么会想到出来旅游?”他问道。
苏晚晚抬起左腿压在右腿上,双手枕在脑后:“累了,歇歇。”
“嗯,我也是。”
“楚总快四十岁了吧?”苏晚晚莫名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该休息了。”
“……”
楚封珏瞥了她一眼,眼睛里不辨喜怒。
敢当着他面说他老的,她是第一个,很好。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等到海面上温度上升后,苏晚晚起身看了楚封珏一眼,躲进了船内的小型图书室。
楚封珏像一条尾巴,开启自动跟随模式,跟着她进去了。
在大海上漂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到了陆地,苏晚晚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尾巴了,兴冲冲地托着行李箱,跟着旅行团的导游和阿姨们下了船。
因为旅游线路的缘故,旅行团里基本上都是中年阿姨,还有他们的老伴。除了苏晚晚以外,稍微年轻一点的就只有一对小情侣小张和丽丽。
两人跟阿姨们没有共同话题,就来找苏晚晚聊天。
通过聊天,苏晚晚得知两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准备在步入社会之前最后玩两个月。
“晚晚姐你呢?你气质这么好,是不是钢琴老师啊?或者画家?”丽丽崇拜地问道。
苏晚晚浅笑,她很喜欢两人,觉得跟他们聊天很解压。
这时,旅游的大巴车走上来一个帅气英俊男人,穿着休闲的t恤和棉麻长裤,手插在兜里,直奔苏晚晚的座位。
小张和丽丽注视着那男人在苏晚晚身边坐下,苏晚晚连眼神都没给。
给楚封珏让了座位,让他别妨碍她聊天,她才转头继续跟丽丽说话。
“都不是,我原先是做风投的。”
丽丽学的就是金融专业,一听说她做风投,眼睛一亮,热烈地跟苏晚晚说起了自己上学时的事情。
苏晚晚很耐心地听着,嘴角的微笑一直保持着。
楚封珏注意到阳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伸手拉上帘子,没有得到她一丝反应。
丽丽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还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对于未来的工作充满了向往。她的男友小张则腼腆多了,很少说话,只是时不时给丽丽递水杯,看上去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
她就在想,若是灵玉不在楚封珏身上,而是在随便一个普通人身上,或许苏晚晚会开心许多,不用经历那些事情,也不会被她夺舍了。
然后,依苏晚晚的性格,大抵会喜欢像小张这样的,话不多但是很体贴的男人……也不对,若是灵根还在,苏晚晚依旧是天上的小仙女,怎么可能跟凡人在一起?
都是假设罢了。
她嘴角的笑容淡了些,眼前却忽然多了一个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