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最近京城来了一位医道大拿,的孙神医。此人医术通神,脾气古怪,行踪不定。据说,他前几日,正好来了岳阳。”
“而今天,有人看到,程凡正是从孙神医的马车上下来的。”
“什么?!”
林成事“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孙神医!
“这……这不可能!”林成事失声叫道,“孙神医何等人物,怎么会去给程英那种得罪了顾大将军的罪人治病?他不怕惹祸上身吗?”
“这,便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文先生皱起了眉头,“但事实摆在眼前,程凡不仅请动了孙神医,还拿到了药方,买齐了药材。这说明,孙神医是真的打算出手了。”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成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程英得罪的,是怎样一个通天的人物。
镇北大将军,顾长风!
当今圣上最信赖的宠臣,手握北疆数十万兵马,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程英女扮男装,冒领军功,本是死罪。
是顾长风“念及”她抵御蛮族有功,才“法外开恩”,只是夺其功名,杖打八十,逐出军营。
在外人看来,这是顾大将军宽宏大量。
但只有林成事这种层次的人才知道,这比杀了程英,还要狠毒!
这是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废人的屈辱和痛苦之中!
顾长风,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与他作对的下场!
这些年,林家之所以能在岳阳城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早早地就投靠了顾长风这棵大树。
如果,让顾大将军知道,他下令废掉的人,竟然被人治好了……
林成事不敢再想下去,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到那时,顾长风的雷霆之怒,第一个要烧的,就是他这个办事不力的“地头蛇”!
“不行!”林成事眼中迸发出狠厉的光芒,“绝对不能让程英的腿被治好!绝对不能!”
他看着文先生,急切地问道:“先生,快说,我们该怎么办?”
文先生的脸上,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他凑到林成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成事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惊恐,逐渐被一种扭曲的兴奋和残忍所取代。
“好……好计策!”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办!”
“可是,”他随即又有些犹豫,“这样一来,有……有辱斯文啊!”
“老爷,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顾忌什么脸面?”文先生冷笑道,“您和他之间,从他站在贡院门口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他现在是案首,有功名在身,我们动他,确实不方便。”
“但是,动他那一家子泥腿子,又有何难?”
文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冷。
“程凡的软肋,就是他那个家。只要他那个家,永无宁日,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我们就是要让他明白,他想守护的东西,我们随时可以碾碎!”
“我们就是要让他知道,得罪了林家,得罪了顾大将军,他和他全家,都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他不是想治好他姐姐吗?”
“我们就让他亲眼看着,他姐姐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被人从希望的云端,狠狠地拽进绝望的泥潭!”
林成事听得热血沸腾,胸中所有的怨气和恐惧,都化作了无穷的快意。
“好!就照先生说的办!”
他立刻叫来管家,阴恻恻地吩咐道:“去,找几个城西最凶悍的泼皮,手脚要‘干净’,嘴巴要严。”
“告诉他们,去城郊程家村,给我狠狠地砸!”
“家里所有东西,一件不留,全部砸烂!”
“他家那两个老的,还有那两个丫头片子,谁敢拦,就给我往死里打!打个半死就行,别出人命!”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把程英那个贱人,给我从床上拖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
“别说现在站不起来,就算她有朝一日真的站起来了,我们,见一次,打一次!打到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敢有站起来的念头为止!”
“去吧!”
“务必,做得漂亮点!”
管家听得心惊肉跳,连连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程家村,万籁俱寂,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宁静。
程家的小院里,堂屋的灯还亮着。
程大山和何氏,还有二女儿程月、三女儿程霜,正围坐在桌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他爹,你说,小凡他真的成了案首?”何氏搓着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程大山一拍大腿,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村里去看热闹的回来说的,千真万确!县丞大人亲口封的!咱家小凡,是咱们岳阳城今科的头名!”
“我的天爷啊!”何氏捂着嘴,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咱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啊!”
程月和程霜两个姑娘,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就知道,小弟最厉害了!”
“以后看村里谁还敢说我们家的闲话!”
一家人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里屋传来了程英虚弱的声音。
“爹,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哎,大丫,你醒了!”何氏连忙擦干眼泪,起身走进里屋。
程英躺在床上,那双常年灰败的眸子里,也亮起了一丝光彩。
然而,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中,七八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汉子,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他扛着一根粗大的木棍,醉醺醺地环视着院子,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暴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程大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虽然害怕,但还是挺身而出,挡在了妻女面前。
“干什么?”刀疤脸狞笑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老东西,我们是来给你家送‘贺礼’的!”
他说着,猛地一挥手。
“给我砸!”
身后的泼皮们发出一阵怪叫,如同饿狼冲入羊圈,举起棍棒,对着院子里的一切,开始了疯狂的打砸!
“哐当!”
“哗啦!”
刚垒好的灶台,被一脚踹塌!
堆在墙角的柴火,被踢得四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