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将昏迷的红衣女子拖至屋内唯一的房柱旁,寻来几根结实的麻绳,将其手脚牢牢缚于柱上。随后,他并指如风,精准地按向她身上几处连通气血与灵力运行的关键大穴。
那女子闷哼一声,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初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杀手特有的冰冷与警惕。她一眼便看到站在面前、神色冷漠的林修,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出乎林修意料,她并未惊慌失措或出言威胁,反而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却平稳:“你想知道什么?”她很清楚,对方留她活口,绝非出于善意。
林修对她的心理素质倒是生出一丝佩服,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是忘川的人,同时也是陆家的人?”
“不错。”女子回答得干脆利落,似乎这并非需要隐瞒的核心秘密。
“关于忘川,你知道多少?”林修追问。
女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摇头道:“忘川的事,我无法说,也不能说。”
林修了然。像“忘川”这种庞大而神秘的杀手组织,对下属的控制必然极其严酷,定然设有防止泄密的禁制或手段,想从她口中套出核心情报恐怕难如登天。
他转而问起另一个关键问题:“你为何要杀害那些无辜的低阶修士?他们对你而言,应该毫无威胁才对。”
女子——方玉琪沉默了片刻,似乎内心有所挣扎,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用他们的生魂……炼制‘九阴聚魂丹’。”
“九阴聚魂丹?!”林修心中一震。他在万妖宗阅览过的古老典籍中见过这种邪异丹药的记载。那是魔道修士才惯于炼制的丹药,以修士生魂为主料,功效极其阴毒霸道,通常用于稳固自身濒临崩溃的神魂,或是治疗因修炼魔功而导致的严重走火入魔。可观察方玉琪气息虽偏阴冷,却并无走火入魔的迹象。
方玉琪看出林修的疑惑,脸上冷硬的神色褪去,化为一片深切的哀伤:“并非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林修一怔。
“我乃是陆家主母,方玉琪。”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一个母亲的痛苦与绝望,“我的儿子,陆少川,他本是我陆家百年不遇的天才,灵根卓越,惊才绝艳。然而三年前,他代表附庸的云家,前去参加东域四大家族的大比,却被宋家那个贱人宋巧云以神魂秘技重创!自那以后,他神魂受损极重,每日仅有四个时辰能保持清醒,其余时间皆浑浑噩噩,形同痴儿!”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唯有不断服用九阴聚魂丹,以生魂之力勉强滋养修补他的神魂,他才能多维持片刻的清醒!都是云家!是云家逼我儿必须为代表出战!我们区区附庸,岂敢不从?!”
方玉琪说得悲痛欲绝,但林修心中却并未生出多少同情。为了救治己子,便肆意掠夺他人性命与魂魄,此等行径,与他深恶痛绝的玄天宗那般视人命如草芥又有何异?
不过,她陆家主母的身份,倒是有些价值。林修心念电转,冷声问道:“你的家族身份令牌在何处?”他记得那本规章册子里提到,陆家核心成员皆有一块特制身份玉牌。
方玉琪犹豫了一下,但眼下受制于人,她还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腰间。林修从其储物袋中摸出一块温润白玉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繁复的“陆”字,周围环绕云纹。
林修将令牌收起,沉声道:“这几日,你便老实呆在我这房中,休要妄图逃脱或传递消息。至于你儿子的病……我或许有办法。”
“什么?!”方玉琪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又无比渴望的光芒,“你当真有办法?!此话当真?!”
“我如今修为被封,你应当能察觉。”林修平静地说道,“还需数日,我方能冲破封印。待我修为恢复,自有手段尝试救治你儿子。不过,你若在此期间敢耍任何花样……”他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也不介意立刻取你性命。相信我,只要我想走,即便你陆家全员出动,也留不住我。”
方玉琪死死盯着林修,似乎想从他眼中判断这话的真伪。救治儿子的强烈渴望与她作为杀手的谨慎本能激烈交锋。三年来了,她试遍了所有已知的方法,求遍了名医,甚至不惜堕入魔道、沾染血腥,却始终看不到真正的希望。此刻,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青年,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最终,母性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真能救我川儿,这几日我必安分守己,陆家资源也可任你取用!但若你骗我……”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便拼着魂飞魄散,也必让你付出代价!”
林修对她的威胁不置可否。他决定出手,自有其考量:其一,即便杀了方玉琪,若其子陆少川的伤势未愈,陆家为了延续希望,很可能换个人继续炼制那邪丹,依旧会有无辜者殒命。救一人,或可救百人。其二,若能借此机会与陆家化敌为“友”,乃至通过他们搭上东域四大世家之一的云家,对他在这陌生东域站稳脚跟、打探消息极为有利。云家与林家同为四大家族,或许能成为他日后重返林家的助力。
这笔交易,看似救人,实则也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