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美娟理发店的后院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源界的清新空气仿佛还残留在鼻腔里，但眼前熟悉的城市景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顾清弦站在院中，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他的站姿依旧挺拔，却少了那份与环境的亲近感，像个误入此地的游客。
\"先休息。\"苏晓晓推开理发店的后门，语气干脆，\"美娟姐，麻烦你联系一下周玥。\"
陈美娟立刻会意，掏出手机走到角落。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苏小凡担忧地看了顾清弦一眼，低声对苏晓晓说：\"姐，顾大哥他真的...\"
\"只是暂时的。\"苏晓晓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去把界钥碎片拿出来。\"
她走到顾清弦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感觉怎么样？\"
\"很好。\"他的回答简洁而客观，\"灵力运转顺畅，修为似乎还有所精进。\"
\"记得这个院子吗？\"苏晓晓指了指墙角那棵老槐树，\"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把美娟姐的晾衣架当成暗器。\"
顾清弦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眉头微蹙：\"抱歉，没有印象。\"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巡视，像是在检查一个陌生的战场。苏晓晓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多停留了一秒——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坐着喝茶的地方。
\"有意思。\"她轻声自语。
陈美娟挂断电话走过来：\"周玥说特殊事务处理局的资料库里有关于记忆恢复的记载，但需要权限申请。她让我们等消息。\"
\"等不了。\"苏晓晓摇头，\"美娟姐，你那边有什么路子？\"
陈美娟掏出一个小本子：\"我认识几个做传统美容的老师傅，他们有些祖传的方子。有个老师傅说，记忆和气血有关，可以用安神醒脑的精油试试...\"
她说着从包里取出几个小瓶子，瓶身上贴着 handwritten 标签。一股混合着檀香、薄荷和不知名草药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顾清弦微微后退半步：\"这些...应该对我无效。\"
\"试试又不会死。\"苏晓晓拿起一个标着\"醒神\"的瓶子，打开闻了闻，\"至少味道不错。\"
她将瓶子递到顾清弦面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瓶身的瞬间，苏晓晓腕上的界钥碎片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银光。
\"有反应！\"苏小凡惊喜道。
顾清弦的手顿住了。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恢复清明：\"这是什么？\"
\"看来有效。\"苏晓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看向苏小凡，\"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苏小凡闭上眼睛，掌心的银色印记微微发亮。片刻后，他睁开眼，语气兴奋：\"姐，我感觉到顾大哥的记忆没有消失，只是...散开了。像碎片一样，散落在不同的时空节点。\"
\"具体位置？\"
\"最强烈的几个点...\"苏小凡仔细感知着，\"青云宗后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跨界协调组织成立的那个地下室；还有...明珠塔顶。\"
每一个地点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苏晓晓心上。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顾清弦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他们在讨论的是别人的事。
\"准备一下。\"她做出决定，\"我们去把这些碎片找回来。\"
陈美娟担忧道：\"要不要等周玥那边的消息？特殊事务处理局说不定有更安全的方法。\"
\"时间不等人。\"苏晓晓已经走向后院中央，\"每过一分钟，记忆碎片就可能消散一分。\"
她抬起手腕，界钥碎片在晨光中泛着七彩流光。苏小凡站到她身边，掌心的银色印记与碎片产生共鸣。
顾清弦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苏晓晓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别抵抗。\"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界钥碎片的光芒骤然增强。三道身影在银光中逐渐模糊，陈美娟的声音被空间扭曲的嗡鸣声淹没。
再次站稳时，他们已经站在青云宗后山的石阶上。清晨的山雾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木清香和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顾清弦环顾四周，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想起来了吗？\"苏晓晓注视着他的反应，\"你在这里教过我引气入体。\"
她故意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旁，那是她第一次成功运转小周天后休息的地方。岩石表面还留着常年被当做座椅磨出的光滑痕迹。
顾清弦的视线在那块岩石上停留了很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要握住什么。
\"这里...\"他缓缓开口，\"很熟悉。\"
苏小凡掌心的银光越来越亮：\"姐，这里的碎片很强烈！\"
苏晓晓点头，示意他继续感知。她自己则走到顾清弦身边，低声说：\"记得你当时说什么吗？'修行之路，贵在坚持'。\"
顾清弦的眉头越皱越紧。山风吹动他的衣角，带来远处弟子晨练的呼喝声。
突然，他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怎么了？\"苏晓晓立即上前。
\"头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界钥碎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苏晓晓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
等她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经站在了一个熟悉的地下室里——跨界协调组织成立的地方。
墙上的星图还在缓缓旋转，记录着各个世界的连接状态。桌面上散落着当初讨论时画的草图，甚至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茶。
顾清弦怔怔地看着墙上的星图，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看来这里也有收获。\"苏晓晓走到他身边，\"想起来了吗？你说过，要建立一个连接所有世界的组织。\"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顾清弦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星图移到桌面，再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墙上的一个印记——那是他当初布设防护阵法时留下的。
\"晓晓...\"
这个称呼很轻，几乎被空气吞没。但苏晓晓听到了。
她猛地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清弦像是突然惊醒，眼中的波动迅速平息。他后退一步，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抱歉，一时失言。\"
苏晓晓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很好。\"她说，\"看来这个方法有效。\"
苏小凡兴奋地跑过来：\"姐，这里的碎片已经被吸收了！顾大哥是不是想起来了？\"
\"还没有。\"苏晓晓看向顾清弦，\"但这是个开始。\"
她再次抬起手腕，界钥碎片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稳定。
\"下一个地点，\"她的目光落在顾清弦身上，\"明珠塔。\"
顾清弦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