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苍老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形的法则之力，穿透空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畔，令原本即将执行的刑罚骤然停滞。
执法堂弟子们的手僵在半空，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玄峰后山深处。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方向，心中充满了惊疑不定。敢在峰主下令后出言阻止，来者究竟是何人？
峰主杨过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并未立即发作，只是静观其变。
下一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广场中央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来人身着黑袍，金丝镶边，纹路古朴而神秘。他面容苍老，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不见丝毫浑浊，开阖之间精光内蕴，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威压，却自然有一股渊渟岳峙、令人心生敬畏的气度，其存在感甚至瞬间压过了在场的所有长老，连峰主杨过似乎都稍逊一筹。
“项…项师叔？”杨过看到来人，面色微微一变，立刻从主位上站起身，竟是主动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带着恭敬，“您老人家怎么出关了？”
师叔？！
能让一峰之主如此恭敬称呼为师叔的存在……
一些年长的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肃然起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纷纷躬身行礼：“参见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所有弟子心中炸开！这可是宗门内真正活化石级别的存在，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平日只在传说中听闻，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原本面如死灰、绝望等死的孔融，在看到这位黑袍老者的瞬间，眼中猛地爆发出狂喜和希望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不顾断腕剧痛，连滚带爬地扑到老者身前，涕泪横流地哭嚎：“师尊！师尊救我！杨过峰主要杀我！您要为徒儿做主啊！”
师尊？！
众人再次震惊！原来这孔融长老，竟是这位太上长老的弟子！难怪他平日行事颇有些肆无忌惮！
被称作项长老的黑袍老者，淡淡地瞥了跪伏在地的孔融一眼，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成器的东西，净给老夫惹祸。”
虽是斥责，但其维护之意，已然明了。
他随即目光转向杨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杨过师侄，此事缘由，老夫已大致知晓。孔融虽有错，但念其丧孙之痛，一时糊涂，罪不至废黜修为永囚。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容后私下再议，如何？”
杨过眉头紧锁，心中念头急转。项太上长老常年闭关，极少过问宗门事务，但其地位崇高，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的话，即便身为峰主，也不能轻易驳回。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辰渊，又看了看跪地哀求的孔融，沉吟片刻，道：“既然项师叔开口，师侄自当遵从。便依师叔之言，此事容后再议。”
项长老微微颔首，似乎对杨过的态度颇为满意。他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噤若寒蝉的弟子们，淡淡道：“此件事暂了，无关人等，都散了吧。”
杨过会意，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不宜让普通弟子听闻，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先下令道：“大比已毕，众弟子领取奖励后，各自散去休整。执事长老，发放奖励。”
命令下达，执事长老开始依名次发放灵晶等奖励。弟子们虽然心中好奇万分，想知道后续，但太上长老发话，峰主下令，无人敢滞留，纷纷领取奖励后，恭敬地退离广场。
管礼、林菲等人领完奖励，都担忧地看向凌辰渊。林菲更是忍不住想上前，却被其奶奶朱长老轻轻拉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此刻出头。林菲咬了咬唇，只得一步三回头地随着人流离去。
很快，广场上便只剩下诸位长老、凌辰渊以及那位项太上长老和跪在地上的孔融。
杨过亲自将一枚储物戒递给凌辰渊，声音温和了许多：“辰渊，这是你获得榜首的奖励，一百万灵晶。此外，依照惯例，榜首还可入藏经阁顶层，挑选一门天阶功法或武技。你可有想法？”
凌辰渊接过储物戒，略一沉吟，道：“弟子想挑选一门炼体功法。”他的不死经虽强，但多参考一门高阶炼体功法，或能触类旁通。
杨过点头，看向藏经阁方向。不多时，一道流光从藏经阁顶层飞出，落入杨过手中，化作一枚古朴的玉简。杨过将玉简递给凌辰渊：“此乃《九劫雷体》，天阶下品炼体功法，引雷霆之力淬炼己身，练至大成，肉身堪比神兵，威力无穷，却也凶险异常，你需谨慎修炼。”
凌辰渊心中一动，正要接过玉简。
“哦？《九劫雷体》？”一旁一直沉默的项长老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讶异和…兴趣。他手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便裹挟着那枚玉简，轻飘飘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杨过脸色微变：“项师叔，这是…”
项长老摩挲着玉简，仿佛在查看什么，随口道：“这门功法有点意思，正巧老夫近来炼体遇到了些许瓶颈，或许能从中借鉴一二。此子修为尚浅，修炼此功过于凶险，便由老夫暂且替他保管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要将玉简归还的意思。
强取豪夺！赤裸裸的强取豪夺！
杨过脸色难看，强压着怒气道：“项师叔，此乃大比榜首奖励，乃是宗门定下的规矩，直接取走，怕是不合…”
“嗯？”项长老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杨过一眼，“杨过师侄，你是觉得，老夫不配观摩这门功法？还是说，宗门规矩大过老夫的面子？”
轻飘飘的话语，却带着如山岳般的压力，让杨过后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他知道，这位师叔看似讲理，实则霸道无比，他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容反驳。为了凌辰渊与一位太上长老彻底撕破脸，绝非明智之举。
易玄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
凌辰渊看着那枚被项长老随意捏在手中的玉简，又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师尊和师父，心中一股怒火与冰冷交织的情绪升腾而起。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项长老，此功法既是宗门赐予弟子的奖励，便是弟子之物。长老若想观摩，弟子不敢不从，但可否请长老观摩之后，归还于弟子？”
项长老仿佛才注意到凌辰渊一般，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归还？”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小子，你能得到这榜首，运气不错。但这天阶功法，不是你现阶段该碰的东西。老夫拿走，是为你好，免得你误入歧途，爆体而亡。”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如此强抢小辈东西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随手从袖中抛出一物，丢向凌辰渊：“呐，这门《铜身诀》虽是玄阶上品，但正合你现在修炼，踏实稳固，拿去吧。那《九劫雷体》，便算是你孝敬老夫的了。”
那本略显陈旧的《铜身诀》秘籍掉落在凌辰渊脚边，仿佛是一种施舍，更是一种羞辱。
凌辰渊没有去看脚边的秘籍，他的目光直视着项长老，平静的外表下，是翻涌的怒意和冰冷到极点的决心。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项长老今日所言所行，弟子铭记于心。这门《九劫雷体》，便暂由长老保管。”
他微微停顿，一字一句，如同立誓：“他日，弟子必定亲自前往长老洞府，不仅取回这本功法，更要长老您——跪着，为今日之事，向弟子道歉！”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杨过、易玄等人全都震惊地看着凌辰渊，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对太上长老说话！
孔融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狂喜和怨毒之色，这小子简直是自己找死！
项长老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随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眼神中的轻蔑达到了顶点：“无知者无畏。小子，等你真有能走到老夫面前的那一天再说这等狂言吧。现在，滚吧。”
他根本未曾将凌辰渊的誓言放在心上，于他而言，这不过是蝼蚁临死前的嘶鸣，可笑至极。
凌辰渊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项长老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本《铜身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大步离去。
背影挺直，如孤峰傲立。
今日之事，如同最深刻的一课，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黑暗法则。即便有天赋，有峰主师尊庇护，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势面前，依旧如同蝼蚁，可以被随意践踏、掠夺。
这份屈辱，他记下了。
这份差距，他认清了。
这项长老的洞府，他将来，一定会去！
而那本《九劫雷体》，也必将物归原主！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