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海深处,所谓的“寂灭死域”,其环境的恶劣程度远超凌辰渊的想象。这里的空间仿佛都变得脆弱而不稳定,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缝如同蛛网般遍布虚空,偶尔有碎石或沙粒被吸入裂缝,瞬间消失无踪。空气中弥漫的寂灭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不断侵蚀着生灵的生机与玄力,就连脚下的沙地都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败色泽。
凌辰渊强忍着经脉中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神魂的昏沉感,将《不死经》运转到极致,混沌玄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艰难地抵御着寂灭之气的侵蚀。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混沌星眸对能量流动的极致洞察,在遍布空间裂缝的绝地中艰难穿行,如同一只在刀尖上跳舞的蝴蝶。
身后,那几道恐怖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阴魂殿长老那充满死寂怨毒的意念,幽阁顶尖杀手那撕裂灵魂的锋锐杀机,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一旦被追上,以他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绝无生还可能。
“必须尽快找到摆脱之法…”凌辰渊大脑飞速运转,混沌星眸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然而,这片死域除了破碎的空间和浓郁的寂灭之气,似乎别无他物。
就在他感到一丝绝望之际,右眼星辰之力忽然捕捉到,在左前方极远处,一片扭曲的空间裂缝背后,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生机波动?
那波动极其隐晦,若非他拥有混沌星眸,根本难以察觉。而且,那波动似乎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某种古老阵法的残余?
“有古怪!”凌辰渊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冲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必须抓住!
越是靠近,空间裂缝越是密集,寂灭之气也越发浓郁。凌辰渊不得不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狭窄的安全缝隙中穿梭,好几次险些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险象环生。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扭曲空间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让他骤然停步,瞳孔收缩。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沙海,而是一片…被无形力量笼罩的、相对稳定的山谷!山谷入口处,矗立着两根残缺的、布满玄奥纹路的石柱,石柱之间,有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微荡漾的能量薄膜,将外界的寂灭之气和空间裂缝大部分隔绝开来!
山谷内,虽然依旧荒凉,地面是灰黑色的坚硬岩石,寸草不生,但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却减弱了许多,甚至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天地灵气!更让凌辰渊心惊的是,山谷深处的岩壁上,似乎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一些残破的、风格古老的建筑残留!
这里…竟然是一处位于寂灭死域中的避难所?或者说…遗迹?
而那股微弱的生机波动,正是从山谷最深处传来!
凌辰渊来不及细想,身后那两道恐怖气息已经逼近到数里之内,甚至能听到阴魂殿长老那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声!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冲向那层能量薄膜。薄膜传来一股柔和的排斥力,但强度并不大。凌辰渊运转混沌玄力,轻易便穿透了过去。
进入山谷的瞬间,外界的死寂感和空间压迫感骤然减轻,虽然依旧荒凉,却让人有种重获新生般的错觉。凌辰渊不敢放松,立刻朝着山谷深处那生机波动的源头疾驰而去。
山谷不大,很快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被巨大岩石半掩着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凌辰渊辨认出其中两个似乎与“星”、“陨”有关。那股生机波动,正是从洞内传出。
他闪身进入洞内。洞穴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个不算宽敞、但颇为整洁的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微弱的灵气。而那股生机波动的源头,正是水潭边一株仅有三寸高、通体翠绿、顶端结着一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红色小果的奇异植物!
这植物看似弱小,却散发着一股顽强不屈的生命气息,与整个死域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寂灭死域’中诞生的‘生机灵果’?”凌辰渊心中震撼。物极必反,死之极处或可生一线生机!这灵果蕴含的生机虽弱,却精纯无比,或许能助他恢复些许力量!
他正要上前采摘,突然,石室角落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凌辰渊心中一凛,立刻警惕地望去。只见角落的阴影中,蜷缩着一个人影!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但让凌辰渊瞳孔微缩的是,此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素心斋的服饰!而且,看其面容,似乎有几分眼熟…是那个曾在流云驿有过一面之缘的、跟在玄素身边的年轻女弟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伤得如此之重?
凌辰渊快步上前,蹲下身检查。女弟子伤势极重,内腑破裂,经脉寸断,更有一股阴寒的死气盘踞在丹田,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靠近,女弟子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涣散,但当看到凌辰渊时,她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凌辰渊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走…阴魂殿…陷阱…师姐…被…困…寂灭…核心…找…找…斋主…”
话未说完,她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唯有那只紧紧抓着凌辰渊衣袖的手,依旧不肯松开。
凌辰渊怔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素心斋弟子!阴魂殿陷阱!玄素被困寂灭核心!
这一切,瞬间串联了起来!难怪阴魂殿和幽阁的人会如此精准地追杀他到死域,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素心斋、或者说是针对玄素(甚至可能包括他)的巨大阴谋!而他,阴差阳错地闯了进来,成为了破局的关键?或者说…棋子?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他,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也在胸中升腾!幽阁、阴魂殿…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轻轻掰开女弟子冰冷的手,将其遗体收入一个空的储物戒中。随后,他走到水潭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生机灵果连根带土挖出,收入玉盒。现在不是服用的时候。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阴魂殿的人随时可能找到这个山谷!而且,玄素被困…他不能坐视不管!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情操,而是他隐隐感觉到,玄素知道太多关于“归墟之劫”和他自身传承的秘密,救出她,或许能揭开更多的真相!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石室,除了那株灵果和女弟子的遗体,再无他物。他不再停留,转身冲出石室,朝着山谷出口方向潜行而去。
然而,刚走到山谷入口附近,他就感应到那层能量薄膜外,已然被两股强大的气息牢牢封锁!
阴魂殿长老和幽阁杀手,已经到了!他们似乎暂时无法突破这层薄膜,但正守在外面,守株待兔!
“麻烦了…”凌辰渊脸色阴沉。前有狼后有虎,山谷虽能暂时栖身,但绝非久留之地,一旦对方找到方法进来,或者耐心耗尽强行攻击,他必死无疑。
必须想办法突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山谷深处,那被岩石半掩的洞口,以及洞口上方模糊的“星”、“陨”二字。
寂灭核心…会不会有别的出口?或者说…通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不再犹豫,转身再次冲向山谷深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搏,深入那所谓的“寂灭核心”,或许能找到生路,甚至…救出玄素!
他的身影,决然地没入了那个神秘的洞口,消失在黑暗之中。而山谷外的杀机,愈发浓郁。真正的生死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