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崩塌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般的风雪呼啸。凌辰渊趴在冰冷的雪坡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几乎要将残存的生机冻结。左臂白骨裸露,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胸口凹陷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阵阵模糊。银月宫主的虚影淡薄得几乎看不见,如同风中残烛,勉强包裹着同样气息奄奄的星陨。
绝境,真正的绝境。前有未知的冰川绝域,后有崩塌的险地和强敌,自身重伤濒死,同伴亦濒临消散。
“不能…死在这里…”凌辰渊的意志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他艰难地动了动右手,那枚冰凉的寒髓星核依旧紧紧握在掌心。星核中精纯的冰寒之力与他体内原有的星核碎片、初火本源激烈冲突,如同冰火交煎,带来极致的痛苦,却也诡异地刺激着他近乎枯竭的生命潜能。
他尝试运转《不死经》,但经脉受损严重,玄力运行滞涩无比。混沌星核黯淡无光,表面的裂痕在寒气的侵蚀下甚至有扩大的趋势。初火本源那点微弱的火星,在寒髓星核的压迫下,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必须…先稳住伤势…”他强撑着抬起头,混沌星眸艰难地扫视四周。风雪弥漫,白茫茫一片,难以辨清方向。但他隐约感觉到,右前方数百丈外的一处冰崖下方,似乎有一个被积雪半掩的洞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外界酷寒的平和能量波动。
“那里…或许可以暂避…”凌辰渊用尽最后力气,拖着残破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向那个方向爬去。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鲜血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很快又被风雪掩埋的痕迹。
银月宫主的虚影无声地跟随,试图用最后的力量为他抵挡部分风雪,却收效甚微。星陨在他怀中微弱地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哀鸣。
这段短短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凌辰渊一生的力气。当他终于爬到洞口时,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仅凭一股本能滚了进去。
洞内并不深邃,却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冰晶洞穴,四壁和穹顶都是由纯净的万年玄冰构成,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将洞穴映照得如同水晶宫殿。洞穴中央,有一口不过丈许方圆的小小泉眼,泉眼中不是水,而是氤氲着浓郁生命气息的乳白色灵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暖意。泉眼旁,生长着几株晶莹剔透、如同冰雕般的奇异小草。
最令人惊异的是,洞穴内的温度虽然依旧很低,却不再有那种冻结灵魂的寂灭寒意,反而充满了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这是…冰髓灵泉?”银月宫主虚影波动了一下,发出难以置信的低语,“传说中只在极寒绝地深处、由最精纯的冰灵之气万年凝聚方能形成的疗伤圣品…竟然真的存在!”
凌辰渊闻言,精神微微一振。他挣扎着爬到泉眼边,将重伤的左臂和胸膛浸入乳白色的灵液之中。
滋——!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机之力瞬间顺着伤口涌入体内!所过之处,冻结的经脉开始软化,破损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连裸露的白骨上都泛起了新生的光泽!那精纯的能量更是直接滋养着近乎干涸的混沌星核,表面的裂痕缓缓弥合,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
不仅如此,泉眼中散发出的平和气息,似乎对稳定他体内冲突的能量也有奇效。寒髓星核的冰寒之力不再那么狂暴,初火本源的火性也稳定下来,甚至隐隐与之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有效!”凌辰渊心中狂喜,立刻全力运转《不死经》和《星核炼元诀》,贪婪地吸收着灵液中的能量。星陨也被他放入泉眼中,小家伙舒服地蜷缩起来,翎羽上的焦黑逐渐褪去,焕发出新生的光泽。银月宫主的虚影悬浮在泉眼上方,吸收着逸散的灵蕴,身影也凝实了一丝。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凌辰渊的伤势已然稳定,左臂血肉重生,胸口凹陷平复,实力不仅完全恢复,更因寒髓星核的初步炼化与灵泉的滋养,一举突破到了武宗七重天巅峰!对冰寒属性的星辰之力掌控大增!
星陨也恢复了大半,翎羽更加璀璨,额心印记深邃。银月宫主虽未完全恢复,但魂体稳固了许多。
凌辰渊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落在洞穴深处。那里,冰壁之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古老的文字。
他走近细看,图案描绘的是一只翱翔于冰峰之间的巨大神鸟,形似凤凰,却通体冰蓝,翎羽如冰晶,神骏非凡。旁边的文字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篆文,凌辰渊并不认识,但混沌星眸结合星陨道人的传承,隐约能解读出部分含义:
“冰凰…沉睡…守护…星核…缘者…得赐…”
“冰凰?”凌辰渊心中一动,看向那口灵泉,“难道这灵泉,与这冰凰有关?”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想,他手中的寒髓星核忽然自主亮起柔和的蓝光,与冰壁上的冰凰图案产生了共鸣!同时,他怀中的星陨也发出清脆的鸣叫,额心印记闪烁,对那图案流露出亲近之意。
嗡!
冰壁上的图案骤然活了过来!冰蓝光芒流转,那冰凰的图案仿佛要从墙壁上飞出!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慈悲与威严的意志,降临在洞穴之中!
一个空灵、清冷的女声,直接在凌辰渊脑海响起:
“身负初火,心藏混沌,伴星鸾而至…汝,便是预言中的‘持火者’吗?”
凌辰渊心中剧震,恭敬行礼:“晚辈凌辰渊,误入此地,前辈是…?”
“吾乃此地守护者,冰凰一缕残念。”女声温和却带着沧桑,“感知到寒髓星核认主,故现身一见。汝能至此,便是缘分。”
“前辈,晚辈为集齐星核碎片,重启创星引擎,对抗归墟而来。不知前辈可知其他碎片下落?”凌辰渊急切问道。
冰凰残念沉默片刻,道:“星核碎片,散落各界,各有缘法。吾仅知,下一块碎片,与‘轮回’之秘相关,或许在‘生死界限’模糊之地…汝可往‘幽冥古道’或‘轮回之井’探寻线索。然,前路艰险,远超汝之想象,归墟之影,已渗透各界…”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吾残念将散,最后助汝一臂之力…以冰凰精血,洗炼星核,稳固汝基…”
话音未落,冰壁上的冰凰图案彻底化作一道精纯无比的冰蓝色流光,注入凌辰渊手中的寒髓星核之中!星核光芒大盛,内部的冰晶星河仿佛活了过来,流淌不息,气息变得更加深邃浩瀚!同时,一股清凉的能量反馈回凌辰渊体内,将他刚刚突破的境界彻底稳固,对冰系法则的感悟更深一层!
光芒散去,冰壁恢复平静,那冰凰残念已然消散。
凌辰渊手握光华内敛却更显不凡的寒髓星核,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凝重。冰凰的指引虽然模糊,却指明了方向——轮回之井!那个他曾经去过、充满神秘与危险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身旁恢复活力的星陨和凝实些许的银月宫主,眼神坚定。
伤势已复,实力精进,目标明确。是时候离开这暂时的庇护所,再踏征程了。
只是不知,洞穴之外,血月教与寒寂宗的追兵,是否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