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妩回到了原主租住的小公寓。一室一厅的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带着一丝书卷气。她反锁好门,第一时间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洗去一身疲惫和属于“苏秘书”的刻板气息。水汽氤氲中,镜面模糊。苏妩抬手抹去水雾,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卸去所有伪装的脸。肌肤白皙细腻,被热气蒸腾出健康的粉色。那双眼睛没有了镜框的束缚,眼尾微微上挑,水光潋滟,天然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左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美人痣清晰可见,如同点睛之笔。她随意地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长发,换上舒适的棉质家居服。
【甜甜,顾衡现在在哪?】苏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脑海中询问。下班时间已过,该是“小狐狸”出动的时候了。
【叮咚!甜甜牌雷达启动!】甜甜的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报告宿主大大!目标人物顾衡,当前坐标——‘迷迭’酒吧!定位已发送!他正和他的几个发小在VIp卡座!哇哦,难得冰山大佬也有社交活动呢!】
酒吧?苏妩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比起需要预约、环境清雅的日料店,酒吧的氛围……似乎更适合制造一些“意外”的碰撞。而且,在那种灯光迷离、人声鼎沸的环境里,更容易掩盖身份。
“很好。” 苏妩放下毛巾,走向衣柜。
【宿主大大打算怎么行动?需要甜甜帮忙吗?】甜甜跃跃欲试。
“当然。” 苏妩拉开衣柜门,目光掠过那些保守乏味的衣物,精准地落在角落里一件被她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吊带真丝长裙上。裙子款式极其简约,却完美地贴合身体曲线,细肩带勾勒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后背是恰到好处的露背设计,长度及脚踝,行走间隐约可见白皙的脚踝,神秘又性感。
她换上裙子,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人,黑发微湿,随意披散在肩头,肌肤在黑色丝绸的映衬下白得发光。吊带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线,流畅的臀线。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浑然天成的魅惑。那颗美人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风情。她拿起一支豆沙色的口红,薄薄涂抹一层,增添气色又不显刻意。
【哇!宿主大大美炸了!绝对是整个酒吧最靓的崽!】甜甜发出夸张的赞叹。
“还不够。” 苏妩对着镜子,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甜甜,帮我个忙。”
【明白!宿主大大是想……脸红特效?】甜甜心领神会。
“嗯,模拟一点微醺的红晕,看起来更自然。”
【没问题!小菜一碟!】甜甜话音刚落,苏妩便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热,镜子里,她白皙的双颊悄然染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如同桃花初绽般的绯红,眼神也仿佛带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整个人瞬间多了一种无辜又撩人的微醺感。
准备就绪。苏妩拿起一个小小的手拿包,装好手机和钥匙,换上一双精致的细带高跟鞋,走出了家门。
“迷迭”酒吧位于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街区,门面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迷幻闪烁的灯光、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舞池里人影憧憧,卡座区则相对私密一些。
苏妩像一尾优雅的黑鱼,悄无声息地滑入这片喧嚣的海洋。她无视了周围投来的惊艳或探究的目光,目标明确地走向吧台。她的姿态放松而慵懒,微红的脸颊和迷蒙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就像个独自出来买醉、又带着几分纯真诱惑的尤物。
“一杯dry martini,谢谢。” 她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中并不算大,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清冽中带着一丝微醺的沙哑,异常抓耳。
调酒师很快将一杯清澈的鸡尾酒推到她面前。苏妩端起酒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刺激感。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精准地锁定了VIp卡座区的方向。在光影交错间,她看到了那个即使在喧闹中也自成一方冰原的身影——顾衡。
他靠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姿态放松却依旧带着一种疏离感。纯黑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和一小片锁骨,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他似乎在听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甜甜标注:发小A)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偶尔啜饮一口酒,显得意兴阑珊。林特助并不在场,只有几个看起来同样非富即贵的年轻男人围坐在他旁边。
苏妩耐心地等待着。她小口地啜饮着杯中的酒,脸颊在甜甜的“特效”加持下,保持着那种诱人的绯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顾衡放下了酒杯,似乎对身边过于嘈杂的环境感到一丝不耐,他微微蹙了下眉,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机会来了!
苏妩立刻放下酒杯,动作流畅地站起身。她脚步似乎有些“虚浮”,带着微醺的踉跄,眼神迷离,恰到好处地“计算”着顾衡走出来的路径和时间点。
就在顾衡刚从洗手间通道拐出来,即将步入相对开阔的卡座区边缘时——
苏妩“恰好”也从旁边另一个方向“不稳”地走出来,手里还端着那杯几乎没怎么喝的martini。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人,低着头,脚步虚浮,直直地朝着顾衡的方向撞了过去!
“哎呀!”
一声带着醉意的、软糯的惊呼。
“砰!”
她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顾衡坚硬的手臂上!
巨大的冲力让苏妩整个人向后一仰,手中的酒杯瞬间脱手飞出!
那杯清澈的酒液,如同断线的珍珠,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泼洒在了顾衡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质感绝佳的黑色衬衫胸口!
深色的酒渍迅速在昂贵的面料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散发出杜松子酒特有的清冽香气。冰凉的液体透过薄薄的衬衫,瞬间浸湿了他的皮肤。
“啊!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彻底“惊醒”了酒意,声音带着十足的慌乱和无措,音色清越又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她似乎想站稳,但高跟鞋一崴,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向前扑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住什么保持平衡,慌乱之中,柔软的手掌带着温热的触感,“啪”地一下,按在了顾衡那被酒液浸湿、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那一瞬间的触感,温热、坚实、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和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顾衡的身体骤然一僵!一股强烈的、被侵犯领地的冰冷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低头,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冰冷锐利、带着审视和极度不悦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攫住了近在咫尺的肇事者!
那目光充满了被打扰的厌烦和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没有丝毫的欣赏或惊艳,只有纯粹的、被打扰的冰冷和不耐烦。仿佛在看一个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的、令人不快的障碍物。
苏妩似乎被这冰冷刺骨的目光彻底冻住了,按在他胸口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她被迫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脸颊上那层醉人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惶恐和无措,像只误入陷阱的小动物。
酒吧迷离变幻的灯光在她脸上流转,映照出那张卸去所有伪装、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眼波流转,带着水汽,眼尾那颗小小的美人痣在光影下若隐若现。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震耳的音乐和周围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顾衡眼底翻涌的冰冷怒意,在看清这张脸、尤其是那双带着惊惶和天然媚意的眼眸时,没有丝毫的消融或波动。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冰冷地扫过她的脸,没有在那颗痣上做任何停留——仿佛那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根本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根本不认识这张脸。也从未在记忆里搜寻过任何一张类似的脸,包括他办公室里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秘书。
“滚开。”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两个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清晰地砸在苏妩耳边。他甚至没有去管胸口那片狼藉的酒渍,只是用那种极度厌恶、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迫人的气势,直接侧身绕开她,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卡座的方向走去,将苏妩和她制造的那片狼藉彻底抛在身后。
苏妩僵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方才按在他胸膛上那微凉湿漉的触感。酒吧的冷气似乎吹透了她的吊带裙。她看着顾衡冷硬的背影消失在卡座区,周围似乎有窃窃私语和看热闹的目光投来。
【宿、宿主大大……】甜甜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和难以置信的挫败,【他……他好凶!眼神好可怕!完全无视了你的美貌攻击!这开局……】
苏妩缓缓地、缓缓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惶恐和无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被冰冷拒绝后的平静,甚至……眼底深处,燃起了一簇更加明亮、更加危险、充满挑战欲的火焰。
她轻轻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势在必得的弧度。
“没关系。” 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冷静异常,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这样……才更有意思。越难啃的骨头,啃下来才越香,不是吗?顾衡……我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