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坛的爆炸声尚未散尽,叶枫已带着众人潜入祭坛阴影。幽冥鬼火在指尖跳动,将血池里翻滚的阴气烧成缕缕青烟。他刚按符文地图找到左侧镇魂钉的位置,就见苏雪柔的冰魄剑突然指向高空——瘴气漩涡的缝隙中,竟隐约能看到人界的星辰。
“星象在变。”苏雪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冰剑映出的星图上,代表天苍城的那颗星辰正被黑气缠绕,“那颗星……是我们人族的聚居地。”
叶天鸿突然按住龟甲,地图上的幽冥界疆域竟开始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人界的山河轮廓,其中天苍城的位置闪烁着与万魂坛同源的血光:“玄黄戒在共鸣!人界和幽冥界的空间壁垒……正在变薄!”
众人心中一沉,加快了破坏镇魂钉的动作。叶枫用幽冥鬼火包裹住左钉,绿焰触碰到凶兽指骨的刹那,竟燃起青金色的火焰,那些缠绕在钉身的血符发出凄厉的尖叫,在高温中寸寸碎裂。
“快!”他冲着另一侧喊道,王鼎正用蛮族真火灼烧中钉,少年古铜色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拼尽全力,“教尊的注意力被黑无常引开,我们只有一炷香时间!”
柳梦琪的铜镜悬在右钉上方,镜中射出的红光不断冲刷着钉身,那些试图修复裂痕的黑气一接触红光就会溃散:“这镇魂钉在吸收幽冥界的阴气自愈!叶枫,你的鬼火能不能……”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颤。血池中央的水面炸开,一道黑袍身影踏着血浪升起,正是幽冥教的教尊。他的半边脸颊已被黑无常的自爆炸得溃烂,露出森白的骨茬,眼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一群蝼蚁,竟敢毁老夫的根基!”
“快走!”叶枫将最后一缕青金色火焰注入左钉,整枚镇魂钉终于崩裂成齑粉,“我来断后!”
王鼎与柳梦琪也及时毁掉了另外两枚镇魂钉。失去阵眼的万魂坛开始崩塌,骷髅堆砌的祭坛壁纷纷坠落,露出后面通往轮回域的暗门。叶天麟拖着虚弱的身体按住暗门机关,混沌权杖的金光在门上画出繁复的符文:“快进来!门只能维持十息!”
叶枫刚跃入门内,就见教尊的血影已追到近前,十根枯指化作利爪抓向他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小青突然祭出空间晶石,一道裂隙在两人之间炸开,将利爪卷入虚空:“快走!我随后跟上!”
暗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教尊的怒吼与崩塌的祭坛隔绝在外。众人跌落在轮回域的沙地上,才发现这里的景象与枉死域截然不同——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地面铺满晶莹的玉砂,远处的转生池虽干涸,却仍有微弱的金光在池底闪烁。
“那是……轮回之力?”陈墨指着金光,少年的符笔突然自行悬浮,笔尖朝着金光的方向微微颤动,“我的符咒……在共鸣!”
叶枫突然感到怀中的玄黄戒碎片发烫,他将碎片抛向空中,半枚戒指竟在金光中缓缓旋转,与转生池的微光形成奇妙的呼应。池底那些被黑色粘液覆盖的符文,竟有几处开始闪烁,像是在回应碎片的召唤。
“玄黄戒本就是封印两界通道的神器,自然能感应到轮回之力。”叶天鸿望着转生池,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如果能集齐所有碎片,或许……真的能修复转生通道。”
就在这时,一枚传讯符突然从虚空坠落,落在叶枫手中。符纸上的灵力波动很微弱,却带着熟悉的气息——是上官云阙的星象仪传讯。
“是上官先生!”苏雪柔凑过来,看清符纸上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天苍城……出事了!”
符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星象仪测天苍城阴气逆行,与幽冥界同源,似有血炼阵启动,速归。”
“血炼阵?”黑无常残留的气息突然在叶枫识海中闪过,少年猛地想起那位无常殿首领的话,“幽冥教在人界布置了血炼阵!他们想在两边同时开启通道!”
龟甲上的人界地图突然亮起,天苍城的血光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周围的三座城池已被完全笼罩,隐约能看到无数生魂在血光中挣扎,景象与幽冥界的血炼场如出一辙。
“他们早就开始了。”叶天麟的声音带着寒意,混沌权杖在他手中微微震颤,“抓我来幽冥界,或许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一直在人界!”
王鼎一拳砸在地上,玉砂被震得飞溅:“那还等什么?俺们现在就回去!俺的巨斧早就想劈那些鬼东西了!”
“没那么容易。”柳梦琪的铜镜照向轮回域的边界,镜中映出密密麻麻的鬼兵,“教尊肯定猜到我们要从这里离开,已经派兵封锁了所有通往人界的节点。”
小青捂着胸口的空间晶石,晶石表面的裂纹比之前更多了:“强行撕裂空间回去会被空间乱流撕碎。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轮回域的‘转生门’——那是两界之间最稳定的天然通道,只是……”
“只是转生门被鬼帝的锁魂阵封印了。”叶天鸿接过话头,从怀中掏出块泛黄的帛书,“这是我族先辈留下的记载,解开锁魂阵需要三样东西:玄黄戒的核心碎片、混沌之体的精血、还有……无常殿的镇魂令。”
他看向叶枫怀中的半枚玄黄戒,又看了看叶天麟,最后目光落在黑无常留下的半截铁链上——那上面隐约能看到“镇魂”二字的刻痕:“三样东西,我们竟然都有。”
众人立刻动身前往转生门。沿途的玉砂地上不时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有的骨头上还插着无常殿的符刀,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叶枫捡起一柄断裂的符刀,刀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仍能感受到残留的不屈战意。
“是无常殿的弟兄。”他将符刀收入储物袋,幽冥鬼火在掌心微微跳动,“他们一直在守护转生门。”
转生门果然如帛书所记载,是座横跨两岸的石拱桥,桥身刻满了转生符文,却被一层厚厚的黑气笼罩。桥的两端站着两排鬼将,他们的铠甲上都刻着幽冥教的标志,手中的长矛交叉成网,挡住了所有去路。
“是‘勾魂卫’!”叶天鸿压低声音,“鬼帝直属的军队,专门看守转生通道,实力堪比半步鬼帅!”
叶枫突然注意到,桥中央的黑气最浓郁,隐约能看到座小型血炼阵,阵眼处插着根黑色的幡旗,旗面上画着与人界天苍城相似的阵图:“他们在用转生门的力量滋养人界的血炼阵!必须毁掉那面幡旗!”
王鼎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的蛮族战体竟在发光,古铜色的皮肤上浮现出古老的图腾:“俺有个办法。俺的蛮族真火能暂时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趁机冲过去毁了那破旗!”
“不行!”苏雪柔立刻反对,冰魄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勾魂卫有百人之多,你一个人……”
“俺不是一个人。”王鼎突然笑了,巨斧上的火焰烧得更旺,“俺背后有你们,还有无常殿那些弟兄的魂灵看着呢!”
他不等众人劝阻,已扛着巨斧冲向勾魂卫。蛮族真火在他身后拖出丈许长的火尾,少年故意发出震天的咆哮,将所有鬼将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小的们!爷爷来陪你们玩玩!”
叶枫趁机带着众人从侧翼迂回,幽冥鬼火在他掌心化作无形的绿线,悄悄熔断了外围的长矛网。叶天麟的混沌权杖不断释放金光,护住身后的同伴,那些试图靠近的阴气一接触金光就会溃散。
冲到桥中央时,叶枫终于看清了幡旗的模样——旗面是用无数生魂的皮缝制的,上面的阵图正在缓缓旋转,每转动一圈,人界天苍城方向的血光就会亮一分。
“就是现在!”他将幽冥鬼火与永恒剑意同时注入融合古剑,剑锋化作一道青金色的闪电,朝着幡旗劈去。
就在这时,旗面突然炸开,一道血影从旗中冲出,竟是血煞的残魂。老鬼显然是藏在幡旗中恢复伤势,此刻他的魂体已凝聚成形,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骨杖:“叶枫!老夫等你很久了!”
骨杖带着黑气砸向叶枫面门,却被突然出现的小青用空间裂隙挡开。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空间晶石的反噬让她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强撑着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毁旗啊!”
叶枫不再犹豫,青金色的剑光瞬间将幡旗绞成碎片。失去阵眼的血炼阵立刻崩溃,桥身上的黑气开始消散,远处人界天苍城的血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血煞发出绝望的嘶吼,魂体在金光中寸寸碎裂:“幽冥教不会放过你……鬼帝也不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彻底消散。叶枫扶住摇摇欲坠的小青,看着桥两端仍在激战的王鼎,突然发现少年的蛮族真火中,竟混杂着无数细小的金光——那是无常殿鬼修的残魂在助战。
“快开启转生门!”叶天鸿已在桥的另一端布好了阵法,玄黄戒碎片、混沌精血与镇魂令在阵中形成三角,“王鼎,我们走!”
王鼎闻言虚晃一斧,转身冲回众人身边。少年的铠甲已布满裂痕,却笑得比谁都灿烂:“俺说过……俺不是一个人。”
叶枫将玄黄戒碎片按在阵眼,半枚戒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转生门的石拱上开始浮现出无数旋转的符文,门内渐渐亮起柔和的白光——那是人界的方向。
“走吧。”他回头望了一眼轮回域的天空,铅色的云层中似乎有微光在闪烁,像是有人在回应黑无常的期盼,“天苍城的迷雾,该由我们来拨开了。”
众人踏入白光的刹那,叶枫仿佛听到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有黑无常的笑声,有无常殿鬼修的呐喊,还有那些在血炼中消散的生魂的叹息。他握紧手中的融合古剑,知道这场横跨两界的纷争,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而在幽冥界的酆都鬼城,万鬼殿的王座上,那道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倒映着转生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