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板震动的瞬间，陈渊的手指就按了上去。
屏幕亮起，那条提示还在：【外部频段激活，检测到短脉冲信号，来源：b7区外壁节点】
他没说话，直接调出节点日志。赵铁锤已经站到他身后，手里还拎着刚拆下来的散热管。
“又来了？”赵铁锤盯着屏幕，“不是刚修完机甲吗？”
“不是内部问题。”陈渊滑动波形图，“这信号有规律，18秒一次，加密格式很老，但用了跳频掩护。”
他把频谱拉出来，对比飞船通讯库里的存档协议。几秒后，标记框自动锁定一组特征码。
“海盗信标。”他说，“侦察用的。”
赵铁锤凑近看了一眼，“轻型机动艇才用这玩意儿，主力舰队嫌它慢。”
“但他们现在就在我们屁股后面。”陈渊放大空间坐标，“距离3.2公里，三艘，航速低，走Z字路线，故意绕开主雷达扫描区。”
赵铁锤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操！这是来踩点的！”
话音没落，小李从通道口探出头：“哥！你们看到警报没？我这边监控画面上有个热源群在晃，一开始以为是干扰，结果它动了！”
“别慌。”陈渊让出半个位置，“过来，把你的监控流接进来。”
小李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把自己的数据板插进接口。画面切过去，红外视角下，三个模糊光点正贴着飞船尾部结构缓慢移动。
“看轨迹。”陈渊指着其中一点，“它每次靠近动力舱外罩就减速，离远了又提速——这不是路过，是测防反推力场强度。”
小李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在摸我们的底牌？”
“不止。”赵铁锤冷笑，“上次他们派机甲来偷图纸，这次改用小艇，说明不想打草惊蛇。头目想看看我们反应多快。”
“那咱们给他演一场？”小李眼睛亮了，“假装没发现，等他们靠得更近，突然开主炮吓一跳？”
“不行。”陈渊摇头，“我们现在没炮。启明机甲还在调试，新造的那台连走路都费劲。真打起来，我们只有两分钟准备时间。”
赵铁锤蹲下来，拿起笔在地板上画了个简图：“飞船后半段是盲区，巡逻艇走的是维修通道死角。他们知道我们看不全。”
“那就补上。”陈渊打开备用天线阵列，“我把b7到b9的外壁传感器全手动唤醒，虽然分辨率低，但至少能形成交叉定位。”
“你有权限吗？”小李问。
“没有。”陈渊点了根烟，“但我有赵工的登录密钥。”
赵铁锤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偷的？”
“上礼拜你醉倒在工具箱上那次。”陈渊吐了个烟圈，“你说‘密码是老婆生日’，然后念了三遍。”
“……”赵铁锤翻白眼，“下次给你灌水泥。”
三人分工。小李守着监控屏，实时标注目标动向；赵铁锤去隔壁配电间强行重启一组老式探测器；陈渊留在主控台，把所有能调动的信号源拼成一张粗糙的监视网。
二十分钟后，画面终于清晰。
三艘小型突击艇呈三角编队，围绕飞船尾部做环形巡航。每艘艇底部都有个凸起装置，正对着动力舱外壳。
“那是信号发射器。”陈渊放大图像，“一边扫描一边记录反馈数据，回去就能建模我们的防御弱点。”
“跟十九章那次一样。”赵铁锤咬牙，“又是那个头目，记仇得很。”
“他记得你炸了他的旗舰。”陈渊说，“也记得我修好了机甲。”
“所以这次派小股部队来试水？”小李问。
“对。”陈渊关掉烟，“试探我们的警戒水平、响应速度、有没有埋伏。如果一切安静，他们就会报告‘目标松懈’，主力很快就会来。”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去。
赵铁锤站起来，走到墙边打开武器柜。里面几把电击棍、两支老式震爆枪，还有一箱没拆封的烟雾弹。
“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他说，“得让他们带点坏消息走。”
“怎么搞？”小李紧张地问。
“不杀人。”陈渊盯着屏幕，“但我们能让他们的数据出错。”
他调出飞船姿态控制系统，找到一个闲置的推进喷口组。“这个喷口还能用，功率不大，但够制造一次微震动。”
“你想干扰他们的扫描？”小李明白了，“就像往水里扔石头，让倒影歪掉？”
“差不多。”陈渊输入指令，“我在他们下一轮扫描时突然喷射，打乱能量场分布。他们收到的数据就是乱码。”
“妙啊！”小李拍腿，“等他们回去交差，说‘动力舱防护不稳定’，头目一激动，说不定提前总攻，反而落入陷阱。”
“前提是咱们能撑住第一波。”赵铁锤提醒。
“那就做好最坏打算。”陈渊站起身，“启动备用电源，给所有关键系统预热。新机甲移到出口平台，保持低温待机状态，随时可以启动。”
“我去搬电池。”小李抓起背包就要走。
“等等。”陈渊叫住他，“再做个脚本，一旦侦测到接近目标进入一千米范围，自动响警铃，频率设成最高档。”
“明白！”小李点头，“谁值班都能听见。”
赵铁锤检查了一遍武器清单，把震爆枪塞进腰带。“我守这里。你俩别乱跑，尤其是你。”他指着陈渊，“别想着单挑三艘艇，咱们现在是要活命，不是逞英雄。”
“我知道。”陈渊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光点，“我只是不想再被当成软柿子捏。”
信号依旧每隔18秒跳一次。
陈渊坐回控制台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大规模进攻前的最后一道预警。
他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小李坐在角落，双手放在膝盖上，盯着自己的数据板。
赵铁锤靠在武器柜边，手一直没有离开枪柄。
三个人都没说话。
直到陈渊忽然开口：“他们转向了。”
所有人抬头。
画面中，三艘突击艇同时改变航向，开始加速远离。
“走了？”小李愣住。
“任务完成了。”陈渊低声说，“他们拿到了想要的情报——或者以为拿到了。”
“那我们刚才的干扰……”
“他们会收到混乱数据，但也会看到我们有反应。头目会判断：这艘船没瘫痪，有人在盯梢。”
赵铁锤咧嘴一笑：“挺好。让他睡不着觉。”
“接下来呢？”小李问。
“等。”陈渊关闭部分监控窗口，“他们不会再来第二次。下一次，就是真刀真枪。”
他站起身，走向机甲停放区。
新造的那台机甲还站在平台上，四肢僵直，驾驶舱敞开着。
他伸手摸了摸肩部装甲。
温度正常。
“明天。”他说，“试试走路。”
赵铁锤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今晚你值第一班？”
“嗯。”
“别硬撑。有情况喊我。”
“知道。”
赵铁锤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烟别抽太多，影响判断。”
陈渊笑了笑：“最后一根。”
他把烟头摁灭在金属台面上。
小李已经接入后台系统，开始设置报警脚本。
控制室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嗡鸣。
陈渊坐回控制台前，重新打开b7区监控。
画面安静。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也在看。
两个阵营，隔着三公里虚空，彼此凝视。
他调出机甲启动序列，将响应时间压缩到0.5秒内。
然后把紧急断电按钮挪到了左手最容易碰到的位置。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十秒后，他又睁开。
屏幕上的坐标点突然刷新。
一个红点出现在边缘区域。
距离缩短至2800米。
方向未变。
速度提升12%。
陈渊的手立刻按在了通讯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