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车停在百米外,车门打开后,西装男站在车前拍了拍衣角。他抬头看向高台,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
“陈工程师,我们谈谈?”
陈渊没动。机甲右臂的蒸汽锤还举着,手指搭在发射键上。他盯着那人,耳机里传来老王压低的声音:“这人是城邦资源局的头儿,姓周,外号‘铁账本’,从不露面,出了事就让手下顶。”
“现在他亲自来了。”陈渊回了一句,顺手把通讯频道切到全组公共频段,“所有人注意,别轻举妄动,等我指令。”
周头目笑了笑,把手里的银色箱子放在车顶,动作很慢,像是怕吓到谁。“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公平,自由,打破垄断。这些都可以谈。只要你现在停下,交回设计图,解散队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陈渊冷笑了一声。“谈可以,先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他说完这句话,战术屏上的红点立刻有了变化。原本缩在三号枢纽楼里的守卫开始往外挪,但不是撤退,而是以扇形散开,悄悄往主干道两侧包抄。他们的枪口虽然没抬,可位置已经形成了夹击之势。
“你还真当我是来谈判的?”周头目脸上的笑淡了些,“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队穿灰白工装的人突然齐步向前走了五步,站定。他们脸上戴着那种全覆盖面罩,呼吸声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整齐得像一台机器在运作。
陈渊眼角一跳。这些人不对劲。走路太齐,反应太一致,不像普通守卫。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信号塔的状态——恢复进度37%,勉强能连一次短时扫描。他迅速启动残余频段,接入城邦监控系统最后几个活着的摄像头,调出三号枢纽楼顶的画面。
果然有动静。
楼顶东南角的通风口被拆开了,一根暗红色的炮管正缓缓伸出。红外标记一闪一闪,显然是在充能。
“老王。”他低声说,“b区高点有远程火力,准备狙击。”
“收到。”老王那边几乎没停顿,“熔炉组马上行动。”
不到十秒,远处一栋废弃锅炉房冒出一股浓白蒸汽,像一条长龙从管道口喷出来,直冲天空。风一吹,雾气迅速扩散,正好遮住了楼顶那个狙击位的视线。
周头目眯起眼,看了看天。“你以为这点雾就能挡住我?”
“我不是为了挡住你。”陈渊抬起机甲右臂,指向对方,“我是为了告诉你,我看穿你了。”
周头目脸色变了变,随即笑了。“有意思。那你有没有看穿这个?”
他退后一步,右手按下车顶某个按钮。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道金属板从装甲车底部滑开,露出一条轨道。紧接着,一台通体漆黑的重型机甲从车腹缓缓升起,液压杆发出沉闷的“咔咔”声。
那机甲比陈渊的型号大了一圈,肩部装着双联火炮,腿部是履带式结构,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最显眼的是胸口那块红色能量核心,一闪一亮,像心跳一样。
“这是我的专属型号。”周头目走到机甲旁,拉开驾驶舱门,“你说你是机械师出身,那应该认得出来——这玩意儿,用的就是你们偷走的那份设计图改的。”
陈渊瞳孔一缩。
难怪这车这么眼熟。原来它是基于动力核心的原始架构逆向仿制出来的,只是加了更多压制性武器。
“你拿工人的命去试错,改出这种东西?”他声音冷了下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周头目钻进驾驶舱,舱门自动闭合,“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机甲,投降,我可以留你一条命,让你当我的技术顾问。”
“然后帮你造更多杀人的机器?”陈渊扯了下嘴角,“你不如直接说,让我给自己挖坟。”
周头目没再说话。他的机甲双炮缓缓转动,炮口对准了陈渊所在的高台。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守卫也全部举起了武器。电击棍、高压枪、燃烧弹,全都瞄准了躲在掩体后的工人。
气氛一下子绷到了极点。
陈渊快速扫了眼战术屏。供水组在东区,熔炉组在北侧,黑市小队卡在b7巷,位置都没乱。老王还在c7维修通道口,手里拿着信号中继器,随时能重启局部通讯。
他还有一张牌没打。
“所有人听着。”他打开广播,“按b计划准备。一旦开火,供水组立刻切断南线管网,制造地面积水;熔炉组加大蒸汽输出,保持视野遮蔽;黑市小队准备好电磁干扰弹,等我信号。”
命令下达后,他把机甲往前迈了一步。高台边缘的水泥承受不住重量,裂开几道缝。
“你要战,我就陪你战到底。”
周头目的机甲缓缓抬起右臂,炮口微调。“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吗?因为我不讲道理,只讲结果。”
“我也一样。”陈渊按下推进器开关,“结果,是打出来的。”
两台机甲同时启动引擎。
对面的重型机甲炮管开始充能,红光越来越亮。陈渊的机甲则猛地蹲下身子,腿部蒸汽缓冲系统喷出白雾,做出冲刺预备姿势。
就在这时,老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南门方向又有车队靠近!速度很快,不是巡逻车!”
陈渊心头一紧。这个时候来支援,是敌是友?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头目却冷笑了一声:“怎么,以为我会只靠这一台机甲?我早就在周边三个区部署了应急部队,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厂区都会被清场。”
“那你为什么还没下令?”陈渊盯着他,“因为你怕。你怕死在这里,怕你的‘铁账本’记到最后一页,写的是‘败于一群工人之手’。”
周头目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机甲猛然跃起,双炮齐射。
两发高爆弹划破空气,直奔高台而来。
陈渊立刻拉动操控杆,机甲向侧方翻滚。轰隆两声巨响,高台左侧彻底炸塌,碎石飞溅。他借着烟尘掩护,启动推进系统,机甲贴着地面疾冲而出。
蒸汽锤抡圆了砸向对方腿部。
周头目反应极快,机甲一个后撤,履带高速倒退,堪堪避开攻击。但他没料到陈渊早算好了角度,右臂挥空的瞬间,左臂信号塔突然释放一道脉冲波。
虽然功率不足,但正好干扰了对方视觉系统。
重型机甲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给了陈渊机会。
他猛地跃起,机甲腾空而起,右腿带着蒸汽动力狠狠踹向对方胸口。
砰!
撞击声震得整条街都在抖。
黑色机甲踉跄后退两步,踩碎了一片地砖。胸口的能量核心闪了一下,似乎受到了震荡。
周头目在驾驶舱里骂了句什么,立刻调整姿态,双炮再次锁定目标。
陈渊落地后没有追击,而是迅速退回原位,机甲重新站上高台残骸,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你输了。”他说,“你只会用权力压人,可我不知道什么叫怕。”
周头目咬着牙,操控机甲缓缓举起右臂。这一次,炮口不再是单纯的射击模式,而是开始旋转,内部结构发出高频嗡鸣。
那是超载模式的前兆。
一旦启动,方圆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都会瘫痪,包括工人们的通讯和控制系统。
陈渊知道不能让他完成充能。
他正要发动突袭,耳机里突然传来老王的急喊:“南门车队到!是黑市的人!他们开着改装车冲进来了!”
远处尘土飞扬,三辆满是焊疤的重型货车横冲直撞地闯入主干道,车顶架着自制机枪,车上全是拿着工具当武器的工人。
他们来了援军。
周头目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拍下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按钮。
炮口红光暴涨,能量即将爆发。
陈渊深吸一口气,把推进器推到极限。
机甲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