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脚步没有停,碎石片在掌心磨出一道浅痕。通道在身后合拢,碎石滚落的声音被岩壁吞没,前方幽道收窄,空气像凝固的油,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发痛。
系统界面浮现在意识中:【感知模块开启率17%】。他闭了闭眼,将两点属性点拆开——一点注入防御,体表泛起微弱金光,侵蚀的红线在小臂处暂缓蔓延;另一点加进感知,耳中顿时挤进无数杂音:地底深处齿轮错位的摩擦、符文带冷却时的收缩、还有某种规律性的震颤,像是心跳,又像钟摆。
“走左边。”他说,声音干涩。
灵汐扶着墙,指尖凝出一缕寒气,在岩壁上划出细线。冰痕未消,便微微扭曲,指向侧道。她喘了口气:“有灵流反向回涌,那边是活路。”
夜影单膝跪地,匕首轻点地面,听声辨位。三敲,两顿,再一长震。他抬头:“第三层陷阱松动,踩实砖往前挪,别碰灰缝。”
四人贴壁前行,风扬伏在夜影背上,气息微弱。墨渊走在最后,每一步都压着节奏,生怕惊动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通道尽头豁然开阔,环形巨殿横亘眼前,穹顶高不见顶,地面刻满交错符文,中央悬浮着半透明光幕,纹路流转,与壁画上的黑月图腾隐隐呼应。
“结界。”灵汐靠在柱边,声音发虚,“不是死阵,是活封印。”
墨渊上前,掌心覆向光幕。功德金光渗出,刚触到表面就被弹回,震得他手臂发麻。系统提示浮现:【权限不足,需匹配原始密钥】。
他退后半步,盯着那纹路。试过混沌之力,被排斥;引动紫雷,光幕只微微波动,随即恢复平静。强行冲击的后果很明确——整座遗迹可能塌陷,把所有人埋在这里。
“不对。”灵汐忽然闭眼,“不是力量的问题。”
她盘膝坐下,指尖在空中虚画,回忆起壁画深处那组螺旋图腾。三重嵌套,逆时针旋转,节点间隔如呼吸般起伏。她睁开眼:“它的频率……和这个结界一样。”
夜影皱眉:“你是说,它在‘呼吸’?”
“是律动。”灵汐点头,“不是屏障,是锁。要开锁,得用对钥匙。”
她凝冰成晶,以神识引导,在空中摹画那组图腾。冰影投在结界表面,纹路竟微微同步。墨渊立刻会意,指尖划破掌心,一滴混着混沌之力的血珠渗入节点缝隙。
嗡——
低鸣响起,结界边缘泛起涟漪,裂开一道寸许缝隙。内部气息涌出,忽而温润如春水,忽而扭曲如铁锈刮骨。夜影猛地抬手:“别进去!里面有幻象因子,精神类诱导。”
墨渊没动,盯着那缝隙。碎石片还在手里,他轻轻一抛,石片飞入中途化为粉末,又被一股无形之力吸走,消失无踪。
“路径通。”他说。
但他没迈步。低头看地,指尖滴血,血珠渗入符文缝隙。系统启动追踪:【血气残余波动检测中……】
数息后,一丝微弱回响传来——来自更深地下,断续,但持续。
“能走。”他低声说,“但只能我先探。”
“不行。”灵汐撑着站起来,“你侵蚀已经5%,再深入,系统可能失控。”
“所以我不进去。”墨渊摇头,“我只是确认路还活着。”
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面刻下标记,与碎石片背面的刻痕对照。吻合。这是最后一段指引,通往核心区域前的最后一道关卡。
夜影靠着柱子,耳朵还在嗡鸣,但眼神清醒:“结界开了缝,不代表安全。刚才那股吸力,像在‘吃’东西。”
“我知道。”墨渊站直,“但它没毁石片,只是分解后吸走。说明里面的东西需要特定形态的载体。”
“你是说……它认人?”灵汐问。
墨渊没答。他抬起手,让血滴落在结界缝隙边缘。血珠悬停片刻,被缓缓吸入,没有反弹,也没有引发震荡。
“它认识我的血。”他说,“或者,认识这具身体。”
风扬在夜影背上动了动,嘴唇微张,吐出几个模糊音节,又陷入昏沉。
灵汐扶着柱子,指尖冰霜再凝,沿着结界裂缝描摹图腾轮廓,维持共振。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灵力几乎枯竭。夜影默默将匕首插回腰间,换左手搭上她肩,传过去一丝暖流。
墨渊站在结界前,手臂上的红线悄然爬升至肘部。他感觉体内有种撕扯感,像是有两个东西在争夺控制权。系统界面闪烁不定,【混沌·功德共鸣态】自动激活,又被强制压制。
“不能再拖。”他说,“结界不会一直开着。”
“那就别进去。”夜影盯着那缝隙,“等恢复再说。”
“等不了。”墨渊看向地下传来的微弱回响,“这条路一旦断,可能永远找不到第二条。”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仔细比对背面刻痕。与壁画、与玉片、与石室传承仪式中的标记,全都一致。这不是巧合,是引导。
“我有个办法。”灵汐忽然说,“用冰封住血样,做成‘假载体’,先丢进去试探反应。”
墨渊点头。她立刻动手,取一滴血,冻成菱形冰晶,外层覆上灵纹伪装。轻轻一推,冰晶滑入缝隙。
瞬间,结界震动,裂缝猛然扩张半尺,一股吸力暴起!
冰晶没被分解,而是完整吸入,随即,内部传出一声低沉嗡鸣,像是某种机制被短暂激活。
墨渊瞳孔一缩。
“它接受了。”他说,“而且……在回应。”
夜影一把按住他肩膀:“别冲动。”
“我没想冲。”墨渊甩开袖子,“但我必须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在等我。”
他低头看手,血还在滴。滴在符文上,顺着纹路流向结界基座。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原始密钥匹配度提升至43%】。
“它在适应我。”他喃喃,“或者说,它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灵汐靠在柱边,声音虚弱但清晰:“那你也不能一个人进去。”
“我不进去。”墨渊后退一步,“但现在,我知道怎么开了。”
他抬手,将最后一丝混沌之力注入碎石片,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含金纹的血雾,笼罩整个结界基座。
血雾落下,符文亮起,结界剧烈震荡,裂缝缓缓扩大,足以容一人通过。
内部气息涌出,带着古老尘埃的味道,还有一丝……檀木混铁锈的气息。
和碎石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墨渊站在入口前,手臂上的红线已爬至肩胛。他抬起手,指尖抵住结界边缘。
“路通了。”他说,“但谁也不知道进去之后,会不会再也出不来。”
夜影背起风扬,站到他身旁。
灵汐扶着墙,一步步挪过来。
三人并肩,立于光幕之前。
墨渊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
结界内忽然传出一声轻响。
像是石门开启。
又像是锁链,被人从里面,轻轻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