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震动尚未平息，血晶内部那道猩红光束仍在嗡鸣，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青阳的手还僵在半空，掌心朝上，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提线木偶。墨渊瞳孔一缩，系统界面瞬间刷新出一串急促警告：【能量共振频率异常，混沌召唤阵激活进度17%】。
他没动。
不是不敢，是不能。
紫微星使正单膝跪地，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滴血，灵力波动几近枯竭；灵汐蹲在青阳身后，指尖残留净魂香的余温，脸色比纸还白；夜影站在祭坛另一侧，脖颈上的血痕未干，掌心疤痕却开始发烫，像是有东西在深处苏醒。
“收手。”墨渊声音不高，却像刀劈进死寂，“再往前半步，老子把你这破阵连同你自己一起砸成渣。”
没人回应。
只有血晶嗡鸣更响。
就在这时，祭坛上方的空间猛地扭曲，一道银灰色虚影缓缓凝聚——身披星纹长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宇宙尽头的寒星。
“紫微。”那声音不带情绪，却压得人骨头发沉，“交出青阳，押解墨渊回盟。否则，你将被剥夺星使身份，永世不得归列。”
空气凝住。
灵汐下意识后退半步，护在青阳身前。夜影眼神一凛，掌心疤痕骤然刺痛。墨渊冷笑一声，把最后三十点属性全堆在敏捷上，肌肉绷紧，随时准备扑出。
可他还没动，紫微星使已经站了起来。
他抹了把嘴角血迹，随手扯下肩头一块布条草草缠住伤口，抬头直视那虚影：“我入星盟那天，宣誓的是守护秩序，不是当狗。”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扬——
星辰匕首化作一道银光，撕裂空气，直贯虚影眉心！
轰！
虚影炸开，化作漫天星屑，还未落地便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圈涟漪般的波纹，在空中荡了两下，彻底归于平静。
“行啊。”墨渊咧嘴，“直接断信号，够狠。”
“他们不会再用虚影了。”紫微喘了口气，握紧手中残存的星盟符印，“下次来的，就是真刀真枪。”
“那正好。”墨渊活动手腕，防御光膜仍未散去，“我也想看看，你们星盟能不能扛住我一拳。”
话音刚落，祭坛四周的阴影忽然蠕动起来。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踱步而出，黑袍猎猎，皮肤泛着暗绿光泽，手中捏着一枚漆黑令符——毒千机。
“好一个‘问心无愧’！”他冷笑，声音像毒蛇爬过碎骨，“可这世间，从来只看结果，不问初心！”
墨渊眯眼：“你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捡命？”
“逃？”毒千机嗤笑，“我只是去取一样东西——能让你们所有人，都成为祭品的东西。”
他举起令符，上面刻满扭曲符文，隐隐与血晶共鸣。
“你以为封了噬心蛊就赢了？殊不知，青阳早已是废棋。”他目光扫过昏迷的青年，“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墨渊不动声色，传音给灵汐：“护住青阳，别让他再碰任何东西。”
“你呢？”灵汐低语。
“我去会会这位老朋友。”墨渊身形一闪，已站到紫微身旁，压低嗓音，“刚才那一击，断的是联系，不是恩情。接下来，他们不会再讲规矩。”
紫微点头，眼神冷了下来：“我知道。所以从现在起，我不是星使，我是你们的战友。”
夜影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祭坛边缘，掌心疤痕灼热如烙铁。他低头看了眼地面——那里有一道细微裂痕，正是刚才青阳鲜血渗入的位置。
奇怪。
那道符文……似乎动了一下。
“门没开。”他喃喃，“但它在等。”
“等什么？”墨渊回头。
“等钥匙流血。”夜影抬眼，“但不是被迫的血。”
“你是说……自愿献祭？”灵汐皱眉。
“不。”夜影摇头，“是某种更古老的仪式。我族古籍里提过——‘归墟之门，以信启钥’。”
“信？”墨渊一愣。
“信念。”夜影盯着血晶，“它要的不是血脉，是选择。”
空气静了一瞬。
毒千机却笑了：“天真！什么信念，什么选择？力量才是真理！只要我能启动召唤阵，高阶噬星族降临，整个星域都将匍匐在脚下！”
他猛然将令符拍入地面！
轰隆——！
整座母巢剧烈震颤，祭坛底部浮现出层层嵌套的血色符文阵列，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能量波动节节攀升。
【混沌召唤阵激活进度43%】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打断它！”灵汐急喊，“再不停，空间裂缝就会被强行撕开！”
墨渊正欲冲出，却被紫微一把拦住。
“让我来。”紫微咬牙，“你还有底牌，我没多少机会了。”
“你刚耗尽灵力！”墨渊皱眉。
“所以我只剩一次。”紫微咧嘴一笑，竟主动撕开左肩旧伤，鲜血涌出刹那，他以血为引，双手结印——
“星辰锁链，现！”
银光炸裂，一条由纯粹星力凝成的锁链腾空而起，如银龙盘旋，直扑毒千机！
后者仓促抬手，令符横挡。
铛！
火星四溅，令符偏移半寸，插入地面的角度歪了那么一丝。
祭坛红光猛地一顿——
【混沌召唤阵激活中断，进度回落至38%】
一秒。
仅仅一秒。
但足够了。
墨渊没浪费时间，身形暴起，直扑祭坛核心。他右手指尖凝聚功德金光，左手握紧青铜断剑，准备一击劈碎血晶。
可就在他跃起的刹那，夜影突然开口：
“等等！”
墨渊硬生生止住动作，半空拧身落地。
夜影蹲下，指尖触碰那道渗血的符文缝隙，眉头紧锁：“这阵法……被人改过。”
“什么意思？”灵汐问。
“原本的‘守门誓约’是双向契约——开启者必须承受反噬。”夜影抬头，“但现在，反噬消失了。所有代价，都被转移到了祭品身上。”
“所以青阳才会被选中。”墨渊冷笑，“替死鬼罢了。”
“不止。”夜影眼神渐冷，“如果没人阻止，等阵法完成，第一个被吞噬的，就是启动它的人——毒千机自己。”
毒千机脸色一变：“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夜影站起身，“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它，只想借外力强行打开。可你忘了——归墟之门，从不接受贪婪者的血。”
毒千机怒极反笑：“那就让你们所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他猛掐法诀，令符再度下沉！
祭坛红光再起，符文旋转加速，能量汇聚速度暴涨。
【混沌召唤阵激活进度52%】
“再来一次！”墨渊吼道。
紫微咬牙，伸手摸向怀中最后一枚星核碎片——那是他作为星使的本源之力，动用即意味着彻底斩断与星盟的最后一丝联系。
他没犹豫。
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浸染碎片，低声念咒。
银光再闪。
第二道星辰锁链腾空而起，比先前更粗、更亮，带着决绝之势轰然撞向毒千机！
后者怒吼一声，全力催动令符格挡。
轰！
冲击波炸开，毒千机踉跄后退三步，令符终于插稳，但祭坛光芒再次停滞。
【进度回落至46%】
紫微单膝跪地，嘴角溢血，手中碎片黯淡无光。
“值吗？”墨渊看着他。
“问我？”紫微抬头，笑了，“问你自己。”
墨渊沉默一瞬，忽然咧嘴：“行，那你给我撑住，接下来——该我表演了。”
他转身面向祭坛，系统界面疯狂滚动。
【检测到高维能量干涉，建议立即撤离】
“闭嘴。”墨渊骂了一句，把剩余所有属性点尽数加注——
力量！敏捷！灵力！防御！悟性！
五维数值同时飙升，经脉胀痛如裂，但他不管不顾，一步踏出，脚底地面轰然塌陷！
功德金光与混沌之力在体内熔炼，化作银紫色洪流，顺着右臂奔涌而至指尖。
他举起断剑，剑身嗡鸣，符文逐一亮起。
“毒千机！”他大喝，“你说我是个灾星？”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灾！”
剑锋下压，直指血晶核心。
就在此时，夜影忽然抬头，望向祭坛顶端。
那里，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正在缓缓延伸。
像一张嘴，无声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