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
会议室里，明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座上的商时砚。
他正听着下属汇报，身体微微后靠在椅背上。
最近气温回升，他难得穿了件质地柔软的蓝色衬衫，外面随意套了件休闲款外套，褪去了几分往日的冷硬沉稳，多了些年轻感。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松弛的状态。
如果不是他所处的位置，以及某些经年累月刻入骨子里的、无意识间泄露出的极具压迫感的细微动作，说他只是个初入黑鹰、气质出众的实习生，明远说不定真会相信。
很好！明远在心里默默点头。老板最近心情好得简直不像话，连带着整个黑鹰总部的气压都回升了不少。
果然还是少夫人有招啊！！
他觉得自己那个申请上岛、提前巴结少夫人的计划，很快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
“伊本那套衣服的解析结果出来了，” 一名技术部门的主管正在汇报，“确认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纳米级涂料，有效干扰并屏蔽了自动防卫系统的信号捕捉。我们目前已经在针对性改进识别系统，预计……”
商时砚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会议桌面上敲击着，打断了他：“伊本的所有资料，都查得怎么样了？”
那名主管语气卡顿了一下。明远立刻翻开手边的文件夹，流畅地接上话：“其他社会关系、资金流水都查过了，背景很干净，表面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内院那边的医疗档案和内部评估记录……”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眼那位有些冒汗的主管，继续道，“我们还在交涉，他们目前拒绝提供任何资料，并且态度强硬，要求我们立刻归还伊本的尸体。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我们已经明确拒绝了。”
他合上文件夹，语气带上了一丝为难：“内院那边……情况一直比较特殊，我们在里面的很多事务，之前主要都是依靠伊本医生在其中协调沟通，可谁想到……” 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办得有点理亏，刚感觉额头要冒汗——
“嗡——”商时砚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拿出来，垂眸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塞了回去。
随即，他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
“哦？” 他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黑鹰每年投了那么多钱，合作了这么久，原来所有的关系纽带，就全靠一个医生在中间维系？现在人出了事，他们连最基本的资料共享都做不到？”
他倏地站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动作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给点颜色，还真把自己当盘像样的菜了？”
他目光转向明远，“明远，安排联系丽瑞尔。我倒是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又扫回那个站着的主管，语气陡沉：“至于你们，不必理会内院任何形式的施压。该取证就直接去取，走正常流程。还是说……” 他眯了眯眼，“你们手里端的枪是玩具吗？连几个拿手术刀的都吓唬不住？”
汇报人脸上掠过一丝犹疑，低声提醒：“老板，那要是……教廷那边因此出手干涉……”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干练女人忍不住扶额，小声提点：“唉，老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敢出手，我们难道就不能出手？论子弹，他们的储备还能多过我们不成？”
商时砚眼皮几不可察地一跳，突然有点莫名的心虚，他表面维持着波澜不惊，纠正：“我们是正规企业，别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暴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敲了敲桌面，将议题拉回核心，“伊本这件事必须严查到底，这背后很可能牵连了别的势力。”
他略一沉吟，下了决断：“至于教廷那边……丽瑞尔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他环视一圈，“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按原定计划继续推进，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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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熙熙攘攘地涌出会议室。
商时砚步伐匆匆，明远紧随其后，低声请示：“老板，您看和丽瑞尔小姐的会面，是安排线下还是……”
“线上。” 商时砚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脚步不停。
明远立刻点头记下：“好的。”
他瞥见老板说话时，目光又不自觉飘向手机屏幕，嘴角还悄悄向上弯了弯。
商时砚又随口吩咐：“另外，尽快调试通讯线路，后续普通会议全转线上。”语气轻淡，像只是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明远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狂喜：哦豁！
这是以后不用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赶赴早朝的意思吗？
天降喜讯！
他强压住兴奋，恭敬应道：“明白，我马上安排，优化所有高层通讯线路，确保之后常规会议都能在线上顺利进行。”
他一边快步跟着，一边又翻开随身携带的日程文件夹，快速汇报：“另外，老板，和北方最大材料供应商的季度交流晚宴定在三个月后，这场合比较重要，我们几个长久的合作对象都会出席，可能需要您亲自……”
商时砚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明远觑着他的脸色，觉得时机似乎不错，鼓起勇气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老板，其实我还……”
商时砚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远眼睛瞬间一亮，对！就是现在！
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语速都快了几分：“老板！我想申请上岛帮忙，无论是安保轮值还是后勤协调我都可以……”
“停。”
商时砚利落地打断他，丢下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滚蛋。”
说完，不等明远反应，便径直转身，扬长而去。
明远瞬间石化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无声呐喊：
老板！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我的十大优势和详细计划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