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石刺冷的寒意侵袭而来，反倒是让苏碧海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仰面看着高悬的扫尘叟，一点点地朝她飘下来，落在她身边。
什么都没有的大白脸，看不出喜怒哀乐，面无表情一词的具象化。
直觉告诉苏碧海，扫尘叟正看着她。
她双臂用力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从青砖石上坐起来。
抬头看着扫尘叟，说道：“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转而，苏碧海又说：“算了算了，你连嘴都没有，我多余问你。”
她抬起胳膊，贱兮兮地说道：“你，扶我一下？”
见扫尘叟没有反应，她摊了摊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其实这里的砖石干净到令人发指，根本没有灰尘，这个动作纯属多余。
“你不能说话，那你总该可以动吧？”苏碧海一边说话一边向扫尘叟靠近。
“你会写字吗？你用手杖在地上比划我来猜，如何？”
奇怪的是，无论苏碧海往前走多少步，扫尘叟貌似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可它明明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个雕塑啊。
良久之后，苏碧海觉得自己挺傻逼的，哼哧一笑。
罢了罢了。
她朝扫尘叟摆了摆手，“哥们，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
说完，苏碧海转过身去，悄咪咪地用眼角观察扫尘叟的反应。
只见，扫尘叟没有要阻拦苏碧海的意思，反而是转身朝她的反方向走去。
说是走，更像是飘，好似戏曲中的一种鬼步。
那宽大的黑袍把扫尘叟的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扫尘叟的下半身有腿部的动作。
一度让人觉得里面是空的，没有实体。
苏碧海心里泛起嘀咕：「这家伙要去哪儿呀？」
正当苏碧海还在疑惑时，那扫尘叟已经往前“飘”出去有段距离了，马上就要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要不，跟上去看看？」
这该死的好奇心。
说时迟那时快，苏碧海立马调头，做贼似的偷摸跟在扫尘叟身后。
这鬼地方黑里嘛黢的，空无一物，到底有什么可守护的？
要是让外面世界的天神知道，传闻中的九域藏渊阁就是个无边际的黑洞，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对天道竖起中指，怒吼道：天道欺我！
然后群起而攻之，这样不用自己动手天道就陨灭了。
哈哈哈哈……
苏碧海的心理活动差不多可以演一部电视剧了。
脑子里的电视剧正演到精彩部分呢，走在前面的扫尘叟突然停了下来。
苏碧海差点没有收住脚，撞上去。
其实，苏碧海有些多虑了。
她和扫尘叟之间永远都被无形的隔开一段距离，她根本近不了身。
苏碧海斜着身子，探出脑袋，想看看扫尘叟的视线前方到底有什么。
可她啥都没看见。
正要发问，扫尘叟的手杖在青砖石上随意地敲击了几下。
可能有规律吧，但苏碧海着实没研究出来。
十步之内的青砖瞬间腾空而起，飞沙走石般一阵乱舞过后，在他们面前显现出一节楼梯的形状。
苏碧海站在扫尘叟身后，惊愕得张大嘴巴。
“我勒个乖乖，这……”
此时，苏碧海觉得自己特别像凡人在她面前的样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扫尘叟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苏碧海，径直地踏上台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苏碧海明明看到楼梯的方向是向下走的，可为什么扫尘叟却像是在上楼？！
先不管那么多了，她连忙跟上扫尘叟的步伐，踏上青砖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苏碧海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可能随时都有意外发生。
正如她所料，脚下的青砖好似会动。
苏碧海踏上两三级台阶后，身后的青砖就消失了，而眼前又会出现下一层的台阶。
石阶以螺旋形不断向上？向下？
哎呀~苏碧海本就有点路盲，这下彻底搞不清楚方向了。
“这黑布隆冬的，万一踩空了咋整？”苏碧海小声嘀咕道。
话音刚落，神奇的一幕也随之发生，突然面前亮起了灯盏。
苏碧海这才看到，原来身边一臂的距离，是有墙的。
墙上的青铜灯盏突然全部点燃，像导航般照亮每一步。
当苏碧海走到转角台面时，她感觉整个「九域藏渊阁」空间也刚好调转了180°。
在灯盏的照耀下，苏碧海感到了些许暖意，心中踏实了许多。
这才有闲情逸致开始思考，眼前的一切。
「看似向下走，其实是向上走。」
「难道这就是空间叠层结构？依稀记得《混沌天鉴》的残卷中有提到过。」
原来如此！
扫尘叟始终在她前方五步的范围内，苏碧海动，它就动。
「难道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在等我不成？」
苏碧海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连跨两级台阶追上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和扫尘叟都见了好几回了，知道扫尘叟对她没有威胁，与它之间的相处反而欢快了许多。
他们两个的状态就如凡人说的，一个没头脑，一个不开心。
虽然扫尘叟不会说话，但耐不住苏碧海太无聊了。
一边上台阶，一边跟扫尘叟不厌其烦地叨叨。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你不会要独自打扫这么大个地方吧？那不得累死啊？”
“你是不会死吗？那岂不是要干一辈子的清洁工？好无聊啊~生命毫无意义。”
“我跟你一样，我也不会死。但我在外面的世界过得可精彩了，你要不要跟我出去啊？”
苏碧海习惯了没有回应，但能有人听自己说话，在这个偌大的陌生空间里，起码心里能有点安全感。
《混沌天鉴》中并没有记载扫尘叟的来历，也许写了被烧掉了吧。
不清楚扫尘叟的前身究竟是什么？
是沦为阶下囚的神吗？
总而言之不会是正儿八经的身份，谁没事愿意到这种地方来当清洁工啊。
不知上了多少层台阶，扫尘叟终于停下来，不走了。
“干嘛不走了？到地方了？”
苏碧海探出半截身子往前看。
在扫尘叟面前，有一行悬浮着的烫金小篆字体，上面写着：字灵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