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依旧下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像是在给小鬼子敲打丧钟,也像是在给那些为国捐躯的爱国义士唱响挽歌。
“太郎,你的气色看起来有些颓废啊?”神木一郎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山河。“听说你们行动二班在白天逮捕了一名满洲政府的副科长,什么原因?”
“嗨,别提了,原本还以为又抓到了一名金陵政府收买的眼线,结果没想到,经过审问却成了一桩贪腐大案。”林山河点着一根烟,幽幽的说道。
“纳尼?”神木一郎的眼睛露出一丝贪婪,“具体什么情况?”
于是林山河就把自己命令土肥圆三去调查新京城内,满洲政府官员有没有经济情况突然有异常额情况告诉了神木一郎。原本以为这个卜耀怜突然暴富是接受了金陵政府的收买,结果据卜耀怜自己交代,他完全是接受了大丰制衣厂刘老板的贿赂,以次充好,购置了满洲国军的冬季军装。
要不是突然有了抓捕地下党的任务,现在已经把刘老板抓捕归案了。
“哦?”显然神木一郎是对这个所谓的刘老板比较感兴趣,两眼放光的那种,“那么这个刘老板身家有多少?”
“不知道。”林山河摇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调查。”
“那么你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放在这个刘老板的身上吧。”神木一郎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假装疲惫的说道,“像刘老板这种故意损害帝国利益的奸商,必须严肃处理。你滴明白?”
林山河当然明白神木一郎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把刘老板的财产据为己有嘛。不过对于这些在满洲掌握实权的日本人来说,什么中饱私囊,侵吞他人财产这都不叫个事,不然自己成天被这些中国人一口一个小鬼子叫着,不是他妈的白叫了么?
林山河林山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表面上却恭敬地回答:“哈依,课长大人,我马上安排人手去调查刘老板的身家情况。”
待从神木一郎的办公室离开以后,林山河只觉得满身都被无力感所支配,本想着在办公室对付一宿,可沙发终究不如家里的弹簧床睡着舒服。抽了两根烟,还是晃晃悠悠的下了楼,上了车。现在他无比怀念大个朱富贵,当初就不应该擦他留在满铁警察署。
嗯,明天就把大个弄过来,像他这种成功人士哪有自己开车的道理?林山河臭不要脸的想着,发动车子就往自己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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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紧,深夜的月光透过车窗,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续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他只想快点回到家,泡个热水澡。林山河轻轻哼着歌,脚底下的油门也不自觉地松了些,车速平稳地在清冷的街道上滑行。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毫无征兆地从后座的角落蔓延开来,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的、带着戏谑的“嘿”,一个脑袋猛地探到了他的肩后。
“操!”林山河浑身一激灵,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右手条件反射般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吱呀”一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险险擦过路边的杨树。
林山河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剧烈前倾,又被安全带死死拽回。
“车大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林山河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回头,双眼因愤怒和惊吓而布满血丝,声音因为缺氧和怒火而显得有些嘶哑,“你他妈怎么进来的?!你想吓死我是不是!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老子差点撞到树上!”
后座上,车大少显然对自己的恶作剧效果非常满意,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容,他摊了摊手,嬉皮笑脸地说:“别这么大火气嘛,胖哥,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活跃你妈个气氛!”林山河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着车大少的鼻子,“特高课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出现在那个地方?”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不速之客从自己的车里扔出去,这个混蛋,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危险是危险了点,可是也足够安全啊。”车大少从林山河的兜里摸出烟,自顾自的点上,“有个任务,需要你帮个小忙。”
“你们红党是没有人了咋的?怎么老是派你过来?”林山河虽然被车大少吓了一跳,但是显然没有多生车大少的气,能在自己车里看到车大少,起码这个烦人的家伙还活着。
活着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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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河把黑色轿车稳稳停在郊外一处废弃的砖窑旁,车窗外是连绵的芦苇荡,夜晚的风吹过发出沙沙声响。他熄灭引擎,车厢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车大少指尖夹着的香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胖哥,这次找你,是有件大事。
林山河看着后视镜里摇曳的树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这不是废话么,你哪次找我有小事?
我们需要在新京建立一个联络站。车大少将烟蒂掐灭,费力的摇下车窗把烟头弹了出去,这才语气郑重的说道:这个联络站需要绝对隐秘,用于传递消息和临时避险。地点要偏,但交通不能太差,最好是工厂一类的地点。
他转头看向林山河,眼神锐利如鹰,整个新京,论找这种地方,没人比你更擅长。
林山河指尖一顿,后视镜里的树影恰好掠过他眼底。他想起三年前帮车大少找的那个地下仓库,后来成了转运药品的关键据点。
着急么?林山河问道。
十分着急。车大少说道。
林山河从车斗里翻出一张新京地图,地图的边幅缘有些磨损。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城西大丰制衣厂所在的区域,说道:这里是大丰制衣厂,里面有个印染车间,下水道是隧道式的,与伊通河相连。
车大少眼睛一亮:我要的就是这种地方。
夜风卷着草木的气息从车窗缝隙钻进来,林山河将地图折好塞进车斗,发动汽车:不过这个大丰制衣厂牵扯到一件案子,你最好还是多等几天的好。
车灯划破黑暗,两道光柱穿透芦苇荡,照亮前路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