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下飞机，一股夹杂着海洋咸湿与奢靡气息的热风便扑面而来。
“走，学弟。”赵志明意气风发地走在前面，熟门熟路。
刚走出机场出口，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就无声地滑到了他们面前。司机穿着白手套，恭敬地拉开车门。
“赵先生。”
赵志明得意地看了一眼罗弈，拍了拍车门。
“上车。”
罗弈坐了进去，柔软的真皮座椅让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得过分。
“看到没，学弟。”赵志明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车内的豪华内饰，“这家威尼斯人，我可是白金会员。只要我过来，吃住行全包，二十四小时专车接送。”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炫耀的劲头。
“还有专门的客户经理，一对一服务。待会儿你就见到了，保证是个大美女。”
罗弈点点头。
他现在没心思关心美女，也没心思关心车。
胃里的饥饿感又开始燃烧了，像一团鬼火，越烧越旺。飞机上那点可怜的餐食，投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赵志明还在滔滔不绝。
“所以说，在这儿玩，门道多着呢。没人带，你就是过来送钱的肥羊。跟着学长我，保管你大开眼界。”
“待会儿会有人专门给我们换筹码，安排房间。”赵志明继续介绍着，“这种人叫叠码仔，就是提供全方位服务。你想玩什么，想吃什么，跟她说一声就行。省心。”
罗弈只是嗯嗯地应着，注意力全在抵抗那股几乎要让他晕厥的空虚感上。
很快，汽车在一座金碧辉煌、雄伟得如同宫殿般的建筑前停下。
门口，一个穿着黑色修身套裙，身姿窈窕的女人已经等候在那里。她看到车牌，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甜美笑容，快步上前，亲自为赵志明拉开了车门。
“赵总，欢迎光临。”
“安娜，越来越漂亮了啊。”赵志明哈哈一笑，很享受这种待遇。
罗弈跟着下了车。
“这位是我的学弟，罗弈。”赵志明介绍道。
“罗先生好。”女侍者再次点头。
“赵总，是先去顶楼的‘天宫’餐厅用餐，还是直接去贵宾厅？”女侍者问道。
赵志明哈哈一笑，大手一挥，看向罗弈。
“先吃饭！我瞧着我这学弟在飞机上就没吃饱，走，带你见识一下澳岛顶级的自助餐厅！”
这话让罗弈脸颊发热。
有点尴尬。
但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安娜的笑容依旧完美：“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餐厅在酒店的最高层，可以俯瞰整个澳岛的夜景。
灯光璀璨，水晶吊灯折射出梦幻的光。
但罗弈的眼里没有风景，只有食物。
一排排望不到头的餐台，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珍馐。
阿拉斯加帝王蟹腿堆成了小山，刚开盖的法国生蚝还带着海水的气息，现切的伊比利亚火腿泛着油润的光泽，还有滋滋作响的澳洲战斧牛排。
赵志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豪气地对罗弈说：“别客气，学弟，随便吃，管够！”
安娜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微笑着退到一旁。
赵志明很快就会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感到后悔。
罗弈没有客气。
他直接走向了海鲜区。
他拿了一个最大的盘子，先夹了半盘帝王蟹腿，然后是龙虾，鲍鱼，生蚝......盘子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回到座位，在赵志明惊讶的注视下，开始进食。
他的动作很快，但并不粗鲁。
蟹腿被他用工具轻松地剥开，完整的蟹肉被抽出来，一口解决。龙虾肉质q弹，三两口就没了一整只。
赵志明刚切好自己盘子里的一小块牛排，罗弈的第一盘已经空了。
然后，罗弈起身，走向了第二个餐台。
这次是肉类。
烤全羊，战斧牛排，惠灵顿牛排......
餐厅里其他客人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那个不断穿梭于餐台和座位之间的身影上。
他的桌子上，空盘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堆叠起来。
一个。
五个。
十个。
当第十五个空盘子被服务生收走，而罗弈又端着满满一盘全新的食物回来时，整个餐厅安静了。
赵志明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住。
他感觉自己坐立不安，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他妈是人？
这是从非洲难民营里逃出来的吗？
他尴尬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试图跟罗弈说点什么，但看到罗弈那专注进食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丢人。
太丢人了。
他赵志明纵横商场牌场这么多年，从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早知道就不来吃饭了。
终于，在罗弈消灭了不知道第几份甜品后，他放下了勺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胃里的黑洞总算被填上了一半。
“吃......吃饱了？”赵志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差不多了。”罗弈点点头。
赵志明如蒙大赦，立刻招手叫来了安娜。
安娜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过来，车上是已经换好的筹码。她全程没有对旁边那座小山一样的空盘子表现出任何异样。
“赵总，您要的筹码。”
赵志明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自己成功人士的风范。
他拿起一叠最大面额的筹码，分出了一小摞，推到罗弈面前。
每一片都印着“”的字样，一共十片。
十万。
“学弟，你这......还真是天赋异禀啊。”赵志明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他实在受不了周围那些把他当怪物同伴的视线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那个，学弟，你先在这边随便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学长我......我去下面转转，找找感觉。”
说完，不等罗弈回答，他就快步离开了餐厅，背影里带着一丝狼狈。
罗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十万块的筹码。
桌子已经被服务生迅速清理干净，刚才的狼藉仿佛从未发生。
整个餐厅的目光依然聚焦在他身上。
罗弈却很平静。
他拿起一枚筹码，在指尖掂了掂。
冰凉的触感，沉甸甸的。
钱，到手了。
接下来，该把它们变成更多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