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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开始噬咬血肉

铜锣湾的夜空被“锈铁大厦”的霓虹招牌染成一种病态的锈红色。陈浩南靠在冰凉的消防栓上,劣质香烟的辛辣气息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寒意。

巢皮那只嵌着冰冷齿轮的断臂,法医聂宝言镜片后凝重到极点的眼神,还有山鸡临死前塞进他手里、此刻正在裤袋里隐隐发烫的罗盘义眼——所有碎片都在指向这座如同钢铁巨兽匍匐在街道尽头的大厦。

它黑洞洞的窗户像无数只失神的眼睛,沉默地俯视着街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浓重铁锈味下,更深层的地方,似乎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搁浅海鱼腐烂的甜腥。

“南哥,都准备好了。” 大飞哑着嗓子凑过来,他剃得发青的头皮在霓虹下泛着油光,眼神里却没了往日的癫狂,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惊惧。他手里紧握着一个老旧的晶体管收音机,天线拉得老长,里面正发出滋滋啦啦的白噪音,如同毒蛇吐信。

陈浩南身后,十几个洪兴最硬朗的马仔沉默地站着,手里的砍刀、钢管在霓虹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但他们的脸上,却写满了与武器不相称的苍白和游移。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力,如同铁锈大厦本身投下的巨大阴影,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浩南掐灭烟头,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瞬间湮灭,如同某种不详的预兆。“走。” 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得像块生铁。

推开锈铁大厦厚重、布满褐色锈迹的防火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腥味混合着陈年灰尘和机油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鼻腔和肺叶上。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慌乱地切割着浓稠的黑暗,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墙壁上大片大片剥落的、如同干涸血迹的深褐色墙皮。楼梯间回荡着他们杂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腐朽的骨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呃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毫无征兆地从楼上炸开,撕裂了死寂。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狂乱交响!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癫狂的兴奋,还有一种令人胆寒的金属摩擦般的尖锐质感!

陈浩南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上楼!” 他低吼一声,拔腿就冲,冰冷的金属楼梯扶手在他掌心滑过,留下湿冷的触感。大飞紧随其后,手里的收音机噪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要挣脱他的手掌。

冲上三楼,手电光柱猛地刺入黑暗深处,眼前的地狱景象让所有人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冻结!

走廊里,十几个洪兴马仔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站立着,或挥舞着砍刀,或紧握着钢管,正疯狂地砍砸、捅刺着自己的身体!刀刃砍进手臂、大腿,发出沉闷的“噗嗤”声,钢管狠狠捣在腹部、胸口,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油漆四处喷溅,在布满锈迹和污垢的墙壁、地面上涂抹出大片大片的抽象画。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铁锈和机油的气息,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但更令人疯狂的是,那些喷涌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然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粘稠的金属光泽!暗红中混杂着粘稠的、如同劣质机油般的黑褐色!一些伤口深处,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沾满血污的金属齿轮在随着肌肉的痉挛而疯狂转动!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

“永生…齿轮转动…血肉…献祭…机油之血…永生!” 一个马仔一边用砍刀疯狂劈砍着自己的左肩,骨头和金属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一边用变了调的嗓子嘶吼着,眼神空洞,嘴角却咧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笑容,涎水混合着黑红色的血沫不断淌下。

“赞美…钢铁!拥抱…锈蚀!” 另一个马仔用钢管狠狠捣穿了自己的小腹,肠子混合着闪着油光的黑血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朝圣般的狂热!

手电光柱扫过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陈浩南认出了阿强、细b、口水坚……这些都是跟着他多年、一起在刀口舔血的兄弟!此刻,他们却像一群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在血与铁的祭坛上,进行着一场彻底癫狂的自我献祭!

“强仔!住手!你他妈疯了?!” 大飞目眦欲裂,朝着离他最近、正用刀疯狂切割自己手臂的阿强扑去,试图夺下他手里的凶器。

“滚开!亵渎者!” 阿强猛地转过头,那双曾经充满义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非人的空洞和疯狂。他的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金属反光一闪而逝,仿佛两颗微缩的齿轮!他挥刀就向大飞砍去,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蛮横的机械力量!

大飞狼狈躲开,刀锋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南哥!他们…他们不是人了!” 大飞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手中的收音机噪音达到了顶点,尖锐得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种低沉、宏大的、如同巨型蒸汽锤锻打钢铁般的轰鸣!那轰鸣声似乎与脚下整个楼板的震动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陈浩南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山鸡临死前塞给他的罗盘义眼在裤袋里剧烈地发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猛地掏出那个冰冷沉重的金属圆盘,中心那只由无数细小精密齿轮构成的义眼,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着!

红光如同沸腾的血浆,透过齿轮缝隙狂乱地闪烁,几乎要烧穿外壳!一股冰冷、混乱、充斥着钢铁锈蚀和深海腥气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强行冲入他的脑海——巨大的、布满铆钉和管道的黑色金属穹顶下,无数扭曲的、半人半机械的身影在粘稠的、散发着油光的液体中蹒跚蠕动;一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生锈齿轮、扭曲管道和蠕动的血肉触手构成的巨眼,在深海的绝对黑暗中缓缓睁开!冰冷、非人的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贯穿了他的灵魂!

“呃啊——!” 陈浩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罗盘义眼几乎脱手。那来自深渊的凝视带来的精神冲击,远比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象更令人崩溃!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脚下坚固的水泥地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动!伴随着一种清晰无比、如同巨大钟表内部发条绷紧到极限、即将崩断的金属摩擦和咬合声!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从地底深处滚滚传来!墙壁上剥落的锈皮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来了!它要来了!” 大飞死死抱着噪音尖锐到爆鸣的收音机,脸色惨白如纸,声嘶力竭地吼道,眼中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绝望。那收音机里传来的低沉轰鸣,此刻已与脚下大地的震动完全同步!

液压机的圣餐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九龙废弃船厂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咸腥海风、腐烂木头的霉味和刺鼻的机油味。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沉默地矗立在黑暗的天幕下。一座半塌的仓库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黑洞洞的入口处,两个穿着脏污工装、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星马仔,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警惕地守卫着。

仓库深处,景象宛如炼狱的工坊。

几盏高功率的工业射灯,惨白刺眼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聚焦在仓库中央一台庞大、笨重、沾满深褐色污垢的液压机上。机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泥和铁锈,巨大的活塞杆和压板在灯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冷光,散发出一种沉重、暴戾的压迫感。液压泵发出低沉、持续、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嗡——嗡——”声,每一次加压,都伴随着金属构件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高压油管轻微的脉动。

东星乌鸦就站在这钢铁祭坛旁。他脱掉了标志性的花衬衫,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的刺青,但此刻,那些龙虎的图案在惨白灯光下显得异常黯淡。他的胸口皮肤下,几条粗大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黑色管状物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向他的后背。他的脸上,是一种混合了狂热、残忍和某种非人漠然的扭曲表情。瞳孔不再是人类的圆孔,而是变成了两个急速旋转、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同心齿轮!

“时辰到了!为‘机油之母’献上血肉的颂歌!” 乌鸦的声音嘶哑高亢,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盖过了液压机的轰鸣。他猛地一挥手。

两个同样眼神空洞、动作僵硬的东星马仔,像拖拽麻袋一样,将一个拼命挣扎、堵着嘴、眼中充满极致恐惧的男人拖到了液压机巨大的下压板中央。那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看打扮像是个小老板,此刻却抖如筛糠,绝望的呜咽声被破布死死堵在喉咙里。惨白的灯光照亮了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涕泪横流。

乌鸦亲自走到布满油污的控制台前,那控制面板上蚀刻着与蒋天生心脏齿轮上如出一辙的、令人眩晕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纹路。他伸出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手套上沾满了粘稠的、类似干涸机油的黑红色污渍。他猛地推动操作杆!

“嗡————!” 液压泵的轰鸣陡然拔高,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巨大的上压板带着千钧之力,冷酷、平稳、不可阻挡地向下压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机械的绝对意志!

“呜!呜呜呜——!” 被绑缚的男人身体剧烈地扭动挣扎,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倒映着那越来越近、沾满污垢和可疑暗红色斑块的巨大压板!

黄志诚带领的o记特别行动组,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仓库外围。破败的围墙和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提供了绝佳的掩护。空气中传来的浓重血腥味和机油味,让所有经验丰富的警员都绷紧了神经。

“黄Sir,热成像显示里面至少有二十个目标,中央有大型热源,像是…机器?” 耳机里传来技术组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黄志诚伏在一个集装箱后,透过夜视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仓库门口那两个如同雕塑般的守卫,以及他们眼中那绝非人类的反光。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对着麦克风,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A组、b组,封锁所有出口!c组,跟我突入!目标:抓捕乌鸦,阻止一切犯罪活动!高度危险,允许使用必要武力!行动!”

“行动!” 命令瞬间传达到每个队员。

“哐当!哗啦——!”

仓库侧面一扇锈蚀的旧铁皮门被爆破锤猛地撞开!全副武装的o记队员如同黑色的激流,在催泪弹弥漫的烟雾掩护下,低吼着“警察!别动!”的口号,迅猛突入!

仓库内的东星马仔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一愣,随即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纷纷抄起手边的砍刀、钢管甚至扳手,如同被激怒的机械傀儡,悍不畏死地扑向警察!他们的动作僵硬却力量奇大,眼神空洞,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夹杂着金属摩擦声的嘶吼。子弹打在其中一个马仔身上,溅起火星,却只是让他趔趄了一下,伤口处流出的竟是粘稠的黑褐色液体!

“开火!压制!” 黄志诚怒吼着,手中的格洛克17手枪喷吐出火舌,精准地命中一个挥舞着巨大扳手冲过来的马仔膝盖。那马仔轰然倒地,断裂的膝盖处露出的不是骨头,而是扭曲断裂的金属杆和闪烁着电火花的线路!他还在用双手扒着地面,拖着残肢,疯狂地试图爬向警察!

惨白的灯光下,突入的黄志诚和几名队员,瞬间看清了仓库中央正在上演的恐怖一幕!

那个被绑缚的男人,已经被压到了巨大的液压机下压板上!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压迫而剧烈抽搐着,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上压板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半米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屎尿失禁的恶臭和他绝望的呜咽。

而站在控制台前的乌鸦,对身后爆发的激烈枪战和手下马仔的倒下置若罔闻。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和狂热,双手稳稳地按在控制台上那些邪异的纹路上,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快速、充满了亵渎的音节,如同某种邪恶的机械祷文!

“阻止他!” 黄志诚目眦欲裂,朝着乌鸦的方向连开数枪!子弹打在液压机厚重的钢铁框架上,溅起刺目的火花,却未能伤到乌鸦分毫。

乌鸦猛地回头!惨白灯光下,他那双旋转的齿轮瞳孔冰冷地锁定了黄志诚。他嘴角咧开一个毫无人类温度的、金属般锋利的笑容。

“太迟了,条子。” 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盖过了枪声和机器的轰鸣,带着冰冷的嘲讽,“见证血肉向钢铁的升华吧!这是‘机油之母’的圣餐!”

他猛地将操作杆推到底!

“嗡——————!!!” 液压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垂死恒星塌缩般的恐怖尖啸!巨大的上压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噗叽——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混合声响瞬间爆发!那是血肉、骨骼、内脏被瞬间压缩、碾碎、爆裂的黏腻声响!混合着金属被强行挤压变形的刺耳呻吟!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从压板四周的缝隙里狂喷而出!但那喷溅出的液体,在刺目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半凝固的、如同劣质机油混合了碎肉渣和金属屑的暗红黑色糊状物!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铁锈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高温炙烤金属的焦糊恶臭!

巨大的液压机压板剧烈地颤抖着,缝隙里不断涌出粘稠的、夹杂着白色骨渣和细碎金属颗粒的黑红色糊状物,汩汩地流淌到冰冷肮脏的水泥地面上,迅速汇成一小滩散发着恶臭与不祥气息的“肉酱”。

乌鸦张开双臂,对着仓库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穹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夹杂着金属摩擦声的狂笑:“哈哈哈哈哈!礼成!献祭完成!通道打开!‘机油之母’!请接收这血肉的祭品!赐予我们钢铁的永生!”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仓库,连同脚下的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地狱的巨锤狠狠砸中!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剧烈震动骤然爆发!仓库顶棚腐朽的钢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片的铁皮和灰尘如同雪崩般砸落!墙壁上龟裂开巨大的缝隙!

“咔哒哒哒哒——!!!”

一种清晰到令人头皮炸裂、如同千万把巨大钢锉在同时锉磨钢铁的恐怖声响,从地底深处狂暴地传来!那声音穿透耳膜,直接撼动灵魂!仓库中央,那台刚刚完成血腥献祭的液压机旁,坚硬的水泥地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碎裂、塌陷!

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黑洞,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钢铁脊椎撕裂大地

“轰——!!!”

锈铁大厦的三楼走廊,如同遭遇了九级地震!陈浩南和大飞以及幸存的几个尚有理智的洪兴仔被狂暴的震波狠狠掀翻在地!天花板大块大块地砸落,粉尘弥漫如同浓雾!墙壁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那些正在疯狂自残的马仔也被震得东倒西歪,但他们的动作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更加疯狂地继续着血腥的“仪式”,仿佛这毁灭性的震动只是狂欢的伴奏!

“咔哒哒哒哒——!!!”

那源自地底深处的、如同亿万齿轮疯狂咬合崩碎的恐怖声响,此刻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刺耳、冰冷、狂暴,带着一种要碾碎一切有机物质的纯粹恶意!声音的源头,就在他们脚下!

“就在下面!南哥!在下面!” 大飞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里的收音机早已在剧烈的震动中脱手飞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但那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噪音和低沉如锻铁的轰鸣,却仿佛直接烙印在了空气中,无处不在!

陈浩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罗盘义眼在他手中疯狂地跳动、发烫!那中心由无数细密齿轮构成的“瞳孔”,旋转的速度已经快到模糊一片,变成一团疯狂闪烁、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漩涡!冰冷、混乱、充斥着深海黑暗与钢铁锈蚀的异界图景更加狂暴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他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目光死死锁定在走廊尽头,那面在剧烈震动中如同波浪般起伏、正在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承重墙!

“退后!” 陈浩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显得如此微弱。

然而,太迟了!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巨响,走廊尽头那面厚实的承重墙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引爆!砖石、混凝土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烟尘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

就在这毁灭性的烟尘与碎石风暴中,一个巨大、狰狞、完全由冰冷金属构成的恐怖造物,如同来自地狱的毒龙,猛地撕裂了大地和墙壁,昂然刺入了这个属于血肉的世界!

那是一条……“触手”!

但它绝非任何生物的血肉之肢!它的主体是无数节粗大、布满锈迹和油污的灰黑色金属脊椎骨!每一节脊椎都由沉重的合金铸造,形状扭曲怪异,边缘如同断裂的齿轮般布满尖锐的棱角!这些巨大的脊椎骨以一种违反生物结构的、极其僵硬却又充满毁灭性力量的方式铰接在一起,连接处并非柔韧的筋膜,而是粗大、沾满粘稠黑褐色油污的巨型螺栓和轴承!巨大的螺母如同魔鬼的眼瞳,在烟尘中反射着幽冷的光!轴承在剧烈的扭动摩擦中发出刺耳的“吱嘎”尖叫,溅射出灼热的火星!

在这条钢铁脊椎触手的表面,还缠绕、镶嵌着无数扭曲盘绕、粗细不一的锈蚀管道和电缆!如同寄生的藤蔓,又如同暴露的血管神经!一些管道破裂,正“嗤嗤”地向外喷涌着滚烫的、散发着硫磺与机油恶臭的蒸汽!另一些电缆则闪烁着危险的蓝白色电火花,发出噼啪的爆响!

最令人疯狂的是,在这条纯粹由金属、螺栓、管道构成的“触手”顶端,并非吸盘或口器,而是三根巨大、冰冷、如同液压机撞锤般的锋利金属锥刺!锥刺表面同样布满螺旋状的锈蚀纹路,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它们如同有生命般,在刺穿墙壁后,猛地张开成一个恐怖的三叉戟形态!每一次开合,都带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吼——!!!”

一种无法用人类声带模拟的、混合了高压蒸汽喷射、金属断裂扭曲和某种非人意志的狂暴嘶吼,从这条钢铁脊椎触手的深处爆发出来!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瞬间震碎了走廊两侧所有残存的玻璃!巨大的三叉戟金属锥刺猛地向前一探,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地刺向离得最近、仍在疯狂自残的一个洪兴马仔!

“噗嗤!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与骨骼被瞬间贯穿、碾碎的闷响!那个马仔的身体如同一个被钢针刺穿的破布娃娃,被三根巨大的金属锥刺轻易地洞穿、挑起!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混合着闪亮的黑色机油,如同喷泉般从他身体前后巨大的创口里狂喷而出!他的身体挂在冰冷的金属尖刺上,剧烈地抽搐着,脸上那狂热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洞的茫然。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出的、沾满自己血肉的冰冷金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声,瞳孔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般的死灰。

几公里外,九龙船厂仓库。

同样的毁灭性震动!同样的地底轰鸣!同样的恐怖撕裂!

当那条由生锈脊椎骨、巨型螺栓、喷涌着蒸汽的管道和闪烁电火花的电缆构成的钢铁触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仓库中央献祭液压机旁的地狱黑洞中狂暴地探出时,整个o记行动组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金属扭曲的“吱嘎”声、蒸汽的“嗤嗤”喷射声和电缆火花的“噼啪”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在死寂的仓库中回荡。

惨白的工业射灯灯光下,这条钢铁巨怪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它表面覆盖的厚厚油泥和暗红色污垢,在灯光下如同干涸的血痂。那些粗大的螺栓和轴承关节在扭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破裂管道喷出的灼热蒸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翻滚的白雾,散发着浓烈的硫磺与机油混合的恶臭。

“holy Shit……” 一个年轻的o记队员看着那悬挂在触手三叉戟尖刺上、如同破布般摇晃的残破躯体(那是刚才被液压机压碎的“祭品”残留物),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握枪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开火!所有火力!打它关节!打那些螺栓连接处!” 黄志诚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他手中的格洛克17率先喷吐出火舌,子弹精准地射向那条钢铁触手靠近黑洞根部、一节巨大脊椎骨与另一节连接的粗大螺栓!

“哒哒哒哒——!”

“砰!砰!砰!”

仓库内瞬间枪声大作!突击步枪、霰弹枪、手枪的轰鸣交织成一片!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条恐怖的钢铁触手上!撞击在冰冷的金属上,溅起密集的火星!发出刺耳的“叮当”脆响!一些子弹打在缠绕的管道上,打出凹痕,喷出更猛烈的蒸汽!打在电缆上,爆出更耀眼的电火花!甚至有子弹侥幸击中了那些粗大的轴承连接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让那钢铁巨物的扭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吼——!!!”

钢铁触手似乎被这密集的攻击激怒了!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混合着蒸汽尖啸和金属咆哮的嘶吼!巨大的三叉戟锥刺猛地从破碎的尸体上拔出,带起一蓬黑红色的血肉混合物!随即,它如同一条被激怒的巨蟒,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朝着警察最密集的方向横扫而来!

“小心!快闪开!” 黄志诚目眦欲裂,大吼着扑向旁边一个掩体!

“轰隆!哗啦啦——!”

巨大的金属三叉戟狠狠地扫过一排堆放的木箱和废弃零件!厚实的木箱如同纸糊般瞬间爆裂成漫天碎片!沉重的金属零件如同炮弹般四处飞射!两个躲避不及的o记队员被直接扫中!一个被巨大的金属锥刺贯穿了胸膛,身体像个布娃娃一样被带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另一个则被横扫的巨力拦腰砸中,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对折,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破麻袋般瘫软下去,瞬间没了声息!

“阿杰!大b!” 队员的惨叫声和悲呼在仓库中响起。

而始作俑者乌鸦,站在那台刚刚完成血腥献祭的液压机旁,沐浴在喷溅的鲜血和蒸汽中,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非人的满足笑容。他那旋转的齿轮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冷光,张开双臂,对着那条正在疯狂肆虐的钢铁触手,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亵渎的祷言:

“赞美您!伟大的机油之母!您卑微的仆从已为您打开尘世的通道!请用这钢铁的脉动!清洗这污秽的血肉世界!让永恒的锈蚀!覆盖一切!拥抱一切!齿轮必将取代心脏!螺栓必将贯穿灵魂!钢铁永生——!”

他的声音在枪声、金属的咆哮和垂死者的哀嚎中,显得格外刺耳和疯狂。

绝望中的微光与深渊的低语

铜锣湾,锈铁大厦三楼。

地狱般的景象在持续升级。那条由钢铁脊椎、螺栓和管道构成的恐怖触手,如同被血腥味彻底激怒的深海巨怪,在狭窄的走廊里狂暴地扭动、抽打、穿刺!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砖石爆裂的巨响和人类濒死的惨嚎!

一个试图从侧面扑上去用砍刀劈砍触手管道的洪兴仔,被触手表面突然喷出的一股灼热蒸汽正面击中!惨叫声瞬间变成了如同开水烫过的鸡发出的嘶鸣!他捂着脸翻滚倒地,裸露的皮肤瞬间起泡、溃烂、变黑,散发出皮肉焦糊的恶臭!

另一个马仔被横扫而来的巨大三叉戟边缘扫中,半边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击,骨骼寸断,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糊在了墙上,鲜血和碎裂的内脏涂满了斑驳的墙壁!

“走!顶不住了!快走啊!” 大飞拖着一条被飞溅碎石划伤、血流如注的腿,一边狼狈地躲闪着四处飞溅的碎石和横扫的金属巨臂,一边朝着陈浩南嘶声力竭地吼叫。他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眼中充满了面对天灾般的绝望。

陈浩南背靠着一段尚未完全倒塌的承重墙残骸,剧烈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血腥味。手中的罗盘义眼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掌心,那疯狂旋转的齿轮“瞳孔”散发出的红光,如同垂死心脏的搏动,忽明忽暗。冰冷、混乱、非人的异界图景和来自深渊的低语,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持续不断地穿刺着他的大脑,试图碾碎他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情感。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眼前的钢铁触手和血肉地狱,他看到的是更加宏大、更加绝望的景象:整座香港,如同一个巨大的、生锈的精密钟表内部,无数的齿轮在无形的力量驱动下疯狂咬合转动,而每一个齿轮的中心,都镶嵌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冰冷、粘稠、散发着机油恶臭的黑色液体,正从齿轮的缝隙中不断渗出,淹没着一切……

“呃啊——!” 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裤袋里一个硬物硌了他一下。是三元给他的符弹!那颗黄铜弹头上,刻满了细密繁复、在黑暗中隐隐流转着微弱金红色光晕的朱砂符咒!

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类世界的希望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几乎被深渊淹没的意识中顽强地亮起。三元严肃的面容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南哥,子弹不多,省着点用!打那些‘东西’的要害!眉心!或者…感觉最‘邪’的地方!”

要害?感觉最邪的地方?

陈浩南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条正在走廊里肆虐的钢铁触手!它庞大的身躯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扭动都带起死亡的罡风。他的目光穿透飞舞的尘埃和喷溅的血肉,最终死死锁定了触手根部——那个刚刚被它撕裂墙壁、从地底钻出的巨大破洞边缘!

那里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巨大的混凝土碎块和断裂扭曲的钢筋如同犬牙般交错,而在那深邃黑暗的地底洞口边缘,并非裸露的泥土,而是大片大片湿滑、黏腻、如同某种生物内脏般蠕动着的暗红色锈蚀物质!这些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破洞边缘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冰冷的水泥和砖石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同化成同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锈蚀物!仿佛大地本身正在被某种恐怖的“锈病”感染、转化!

而在那蠕动蔓延的暗红色锈蚀物质中心,在无数断裂钢筋和管道的簇拥下,一个东西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让陈浩南手中罗盘义眼瞬间灼热到几乎握不住的邪异波动!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如同碎裂齿轮般的金属碎片!它深深地嵌在蠕动锈蚀物的中心,像是某种庞大造物的核心碎片!碎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深褐色锈迹,但在锈迹之下,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令人头晕目眩的、不断自行扭曲变化的非欧几里得几何蚀刻纹路!正是这些纹路,散发出一种冰冷、古老、充满亵渎意味的、如同深渊本身在低语的恐怖气息!

那里!就是那里!这块碎片!就是这条钢铁触手的“心脏”!是它沟通地底那不可名状之物的“信标”!是这一切疯狂的源头!

陈浩南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凶光!求生的本能和对兄弟的责任,暂时压倒了脑海中那来自深渊的疯狂低语!他猛地将罗盘义眼塞进怀里,那东西的灼热几乎要烫穿他的衣服。他右手闪电般拔出插在后腰的砍刀,左手则死死攥住了那枚唯一能带来一线生机的符咒子弹!

“大飞!掩护我!” 陈浩南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不再犹豫,双腿爆发出全部力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条正在走廊中央疯狂挥舞、阻挡了大部分去路的钢铁触手猛冲过去!他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紧贴着墙壁的残骸,利用散落的大型混凝土碎块作为掩护,目标直指那个邪异的破洞!

“南哥!” 大飞看到陈浩南不要命地冲向那钢铁巨怪,肝胆俱裂!但他没有犹豫,猛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带着锋利茬口的钢筋,如同投掷标枪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触手顶部那三根巨大的金属锥刺狠狠掷去!同时扯开嗓子发出最大声的、意义不明的嘶吼,试图吸引那恐怖存在的注意力!

“铛——!”

钢筋精准地砸在触手顶端的一根金属锥刺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耀眼的火星!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如同蚊虫叮咬,却成功让那条狂暴的钢铁触手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它顶端的三叉戟猛地转向,锁定了投掷钢筋的大飞!冰冷的金属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过去!

就是现在!

陈浩南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混凝土碎块后窜出!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布满碎石和粘稠血污的地面上留下模糊的残影!砍刀被他反握在右手,左手中的符咒子弹则被他用拇指死死顶住弹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吼——!”

钢铁触手似乎察觉到了这个渺小生物直指它“心脏”的意图!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巨大的三叉戟放弃了锁定大飞,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以更快的速度、更恐怖的力量,朝着疾冲而来的陈浩南当头刺下!三根冰冷的金属锥刺如同死神的獠牙,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阴影笼罩!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陈浩南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巨大锥刺!耳边是钢铁撕裂空气的尖啸!脚下是粘稠滑腻的血污!但他冲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眼中只有那个越来越近、散发着邪异波动的破洞和那块嵌在蠕动锈蚀物中的金属碎片!

千钧一发!

他猛地将左手中紧握的符咒子弹,用尽全力,如同投掷飞镖般,朝着破洞深处、那块邪异的金属碎片狠狠掷去!同时,他身体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猛地向侧面扑倒!右手反握的砍刀,带着他全部的力量和惯性,狠狠地劈砍在触手横扫而来的一条布满锈蚀管道和电缆的“肢体”上!

“去死吧!!!” 陈浩南的咆哮在金属的怒吼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黑盐的净化与深渊的咆哮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

那颗刻满朱砂符咒的黄铜弹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金红色轨迹,如同流星坠入深渊,精准无比地射向破洞深处那块蠕动锈蚀物中心、镶嵌着的邪异金属碎片!

与此同时,陈浩南的砍刀也狠狠地劈在了钢铁触手侧面一条粗大的、喷涌着蒸汽的管道上!

“噗嗤!” 砍刀深深地嵌入了管道的外壁,粘稠滚烫、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黑色液体如同高压血箭般狂喷而出!灼热的液体溅射在陈浩南的手臂和衣服上,瞬间烫起一片燎泡,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皮肉焦糊的恶臭!

“吼——!” 钢铁触手发出一声吃痛的、更加暴怒的嘶吼!巨大的三叉戟锥刺擦着陈浩南扑倒的后背狠狠刺下!锋利的尖端在他后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染红了残破的衣衫!剧痛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

但陈浩南根本无暇顾及背后的剧痛!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颗飞向目标的符咒子弹!

就在黄铜弹头即将击中那块邪异碎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碎片表面覆盖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深褐色锈迹,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无数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如同金属尘埃般的暗红色颗粒从碎片表面升腾而起,瞬间在碎片前方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不断扭曲变幻几何形状的暗红色“锈蚀屏障”!屏障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能够消融物质、扭曲空间的诡异力场!

符咒子弹射入这片暗红色的“锈蚀屏障”!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

那层看似薄弱的屏障,却如同最粘稠的泥沼!子弹射入的瞬间,速度骤然锐减!弹头上刻印的朱砂符咒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与那暗红色的锈蚀力场激烈对抗!

“滋滋滋——!!!”

刺耳的能量湮灭声响起!金红色的光芒与暗红色的锈蚀如同水火不容般疯狂互相侵蚀、湮灭!子弹在屏障中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前进!弹头与屏障接触的部位,不断迸射出细小的金红色电芒和暗红色的锈蚀火花!那景象,如同微缩的神魔战场!

“顶住啊!” 陈浩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的碎石中,背后的伤口血流如注也浑然不觉。

终于!

金红色的符咒光芒似乎短暂地压过了暗红色的锈蚀邪力!那颗符咒子弹突破了屏障的最后阻碍!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符咒子弹终于击中了那块邪异的金属碎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刺目的、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黑色光芒,如同微型太阳般骤然从撞击点爆发出来!

那不是光,更像是一种“无光”的领域!一种极致的“净化”之力!

无声的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

“嗤——!!!”

被那黑色光芒扫过的、如同生物内脏般蠕动蔓延的暗红色锈蚀物质,如同积雪遇到沸油,瞬间发出剧烈的“滋滋”声!大片大片地汽化、消融!化为缕缕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烟雾!被黑光扫过的破碎砖石和断裂钢筋,表面覆盖的锈迹也瞬间消失,露出了下面冰冷的、原始的材质!仿佛时间被强行倒流,锈蚀从未发生!

“嗷嗷嗷——!!!”

那条狂暴的钢铁触手,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了核心,猛地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极致痛苦、愤怒和一丝……恐惧的惊天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抽搐、扭曲!粗大的螺栓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缠绕的管道疯狂地膨胀、收缩,喷出更猛烈的蒸汽!电缆上的电火花如同烟花般密集爆开!

它顶端的三叉戟锥刺如同失控般疯狂地乱舞,将走廊的墙壁和天花板撕扯得更加破碎!但它的动作明显失去了之前的协调和力量,变得狂乱而无序!那嵌在它“根部”、被黑光扫过的邪异金属碎片,表面那令人眩晕的非欧几里得纹路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强行熄灭!碎片本身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有效!三元给的符咒子弹,真的有效!那黑光,那黑盐的净化之力,是这钢铁邪物的克星!

“走!趁现在!” 陈浩南强忍着背后的剧痛和大脑被深渊低语冲击的眩晕,朝着同样被这变故惊呆的大飞和仅存的几个还能动弹的洪兴仔嘶吼!

大飞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过来,一把架起几乎脱力的陈浩南。“走!后楼梯!” 他朝着其他几个吓傻的马仔吼道。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冲向相对完好的后楼梯通道。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楼梯间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锈铁大厦,不,是整个铜锣湾的地底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比之前所有震动加起来都要恐怖、都要深沉的怒吼!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是星球核心的哀鸣,是亘古深渊的咆哮!声音中蕴含的愤怒、冰冷和纯粹的恶意,瞬间让所有幸存者如坠冰窟,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条正在痛苦痉挛的钢铁触手,仿佛接收到了这来自深渊的至高指令,猛地停止了狂乱的扭动!它顶端的三叉戟锥刺,齐刷刷地指向陈浩南等人逃离的方向!那些旋转的轴承关节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如同魔鬼的狞笑!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更加充满毁灭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地底那个被黑光短暂净化的破洞深处,再次汹涌地弥漫开来!那被压制的暗红色锈蚀物质,如同获得了新的力量源泉,开始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蔓延、增殖!

被符咒子弹击中的邪异金属碎片上,那道细微的裂痕边缘,暗红色的锈迹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试图弥合伤口。碎片内部,一点极其微弱、却更加深邃冰冷的暗红色幽光,如同深渊恶魔睁开的独眼,缓缓亮起。

通道并未关闭。亵渎的献祭,只是被打断,远未终结。

深渊的意志,已被彻底惊醒。

冰冷的钢铁脊椎触手,在弥漫的尘埃和血雾中,缓缓调整着方向,锁定了猎物逃亡的路径。螺丝与轴承咬合的“咯咯”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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