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修仙传·第八章 丹堂试艺惊四座
晨光穿透云霞峰的薄雾，将丹堂前的青石地照得透亮。文泰握着封药师给的木牌站在石阶下，衣摆还沾着山露，掌心却因紧张微微发热。昨日从埋剑谷返回后，他连夜将《百草识要》背得滚瓜烂熟，此刻望着二字匾额上流转的淡淡灵光，心跳仍有些急促。
新来的？封老的弟子？守门的灰袍弟子斜睨着木牌，语气带着几分倨傲。这弟子约莫十六七岁，腰间挂着铜制丹勺令牌，比文泰早入门半年，已是聚气三层的修为。
文泰拱手行礼：弟子文泰，特来拜见丹堂主事。
随我来。灰袍弟子转身引路，穿过栽满药草的庭院，空气中弥漫着苦艾与灵脂的混合气味。庭院两侧的晒药架上，晾晒着泛着微光的紫色叶片，文泰认出那是炼制聚气丹的主材紫河车叶，只是比寻常药材灵气更足。
丹堂正厅内，三位身着青袍的药师围坐在丹炉旁，中间白发老者正是丹堂主事卢药师，他鼻尖小巧圆润，据说能凭嗅觉分辨药材年份，是云霞峰唯一的三品药师。左侧年轻药师正用银刀剖解一株带刺的植物，浆液滴落时竟发出细微的声。
卢主事，封老的弟子到了。灰袍弟子高声通报。
卢药师抬眼扫过文泰，目光在他腰间的铁剑上稍作停留，淡淡开口：封老头闭关前嘱托，让你先在丹堂历练三月。不过丹堂规矩森严，非懂药者不得近丹炉，你先说说这株是什么药草。他指尖一点，桌案上凭空浮现出一株叶片呈六角形、开着淡黄色小花的植物。
文泰定睛细看，这株植物的根部带着淡淡的红色纹路，与《百草识要》中记载的赤纹草完全吻合。回主事，此乃赤纹草，生于阴湿岩缝，可解金蚕蛊毒，入药需去根须，否则会与朱砂相冲。
卢药师眉梢微挑，身旁年轻药师却嗤笑一声：倒是背得熟练，可认得活株？话音刚落，他掀开身后竹笼，里面爬着一株会缓慢蠕动的绿色植物，叶片边缘还长着细小的牙齿。
文泰心中一紧，这植物在典籍中仅有半页记载。他想起封药师曾说过，会动的药草多含灵性，需观其习性辨种。此乃噬叶藤，虽名带藤，实则为草属，叶片能吸附灵气，但若接触铁器便会枯萎。他说着指向竹笼角落的铁钩，果然那里的叶片已泛黄卷曲。
年轻药师脸上的嘲讽淡了些，卢药师却又抛出第二个问题：聚气丹的辅材有七种，若缺了云芝，可用何物替代？
可用三叶青芝替代，但需增加半钱茯苓中和寒性，否则丹药会伤及经脉。文泰脱口而出，这是他昨夜反复琢磨的重点。
卢药师终于点头：算你过关。不过丹堂不是只认嘴皮子的地方，今日正好有外门弟子领药，你去库房按单取药，午时前若出半点差错，便去劈柴房报道。他挥挥手，一张写满字迹的黄纸飘到文泰面前。
库房在丹堂西侧，由一位瘸腿的老药师看守。文泰进去时，只见货架高耸如林，每个陶罐上都贴着标签，空气中的药香比庭院中浓郁十倍。他对照单子逐一寻找，当归三钱、白术二钱、紫河车叶五片...大多药材都能轻易找到，直到看到月华露三字，才发现对应的货架空空如也。
老丈，月华露没有了。文泰转向正在捶药的老药师。
老药师头也不抬：昨夜被内门的赵师兄取走了，说是练手用。
文泰心头一沉，单子上明确写着月华露是炼制疗伤丹的必需辅材，若找不到替代品，今日的考验怕是过不了。他忽然想起封药师的话，丹药之道贵在变通，急忙问道：可有晨露草？
晨露草倒是有，只是药性温和，哪能比得上月华露。老药师疑惑地看着他。
只需再加入少许阳炎花粉末，便能补足灵气。文泰解释道，这是他从《百草识要》的批注中看到的偏方。老药师将信将疑地取来药材，文泰仔细称量好，小心翼翼地装入药袋。
返回正厅时，已有十余名外门弟子在等候。文泰按单分药，动作虽慢却有条不紊。轮到最后一名弟子时，对方却突然喊道：不对，我的聚气丹辅材里少了紫河车叶！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文泰，年轻的王药师立刻走过来，拿起药袋检查：确实少了一片，你这是故意刁难外门弟子？
文泰心中一惊，明明每袋都数了五片。他看向那名弟子，对方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文泰忽然想起噬叶藤怕铁器的特性，悄悄将腰间铁剑抽出半寸，那弟子果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位师兄，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储物袋？文泰问道。
弟子脸色一变：凭什么？你少了药材还想污蔑我？
紫河车叶沾染了丹堂特有的灵脂香，若你的储物袋里有，自然能闻到。文泰说着看向卢药师，后者示意老药师上前。老药师嗅了嗅弟子的储物袋，立刻皱眉：确实有灵脂香，而且还有叶片碎屑。
弟子顿时面如死灰，王药师厉声喝道：赵峰，你竟敢偷拿药材！
原来这赵峰是内门弟子的跟班，想偷紫河车叶去讨好师兄。卢药师冷哼一声：罚你面壁三日，扣除本月灵石。文泰，你倒是细心。
文泰松了口气，刚想把药袋递过去，却见赵峰突然扑过来：都是你害我！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直刺文泰胸口。
众人惊呼出声，文泰下意识侧身，同时挥出药袋中的阳炎花粉末。赵峰被粉末迷了眼，动作一滞，文泰趁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连卢药师都露出惊讶之色。
竟敢在丹堂动手，拖下去交给执法堂！卢药师怒喝一声，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架走了赵峰。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小觑这个新来的少年。午时刚到，文泰恰好分完最后一份药材，卢药师看着他额角的汗珠，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既懂药理又有机变，下午随王药师学习捣药，明日开始观摩炼丹。
下午的捣药枯燥乏味，王药师却格外严厉，稍有力度不均便会斥责。文泰默默忍受，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怠慢。他发现捣药的力度与药材的药性息息相关，力道过大会破坏灵韵，过小则无法析出药效，这与练剑时的力道控制竟有几分相似。
傍晚时分，文泰刚收拾好药臼，就见封药师的药童匆匆跑来：文泰师兄，封老醒了，让你立刻过去！
文泰心中一喜，快步赶往埋剑谷。药庐内，封药师正坐在榻上，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他看到文泰便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文泰伸出双手，掌心已有一层薄茧，那是练剑和捣药留下的痕迹。封药师指尖搭上他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已到聚气二层巅峰？看来埋剑谷的灵气对你助益不小。
文泰这才察觉，丹田内的灵气比昨日充盈了许多，想必是药材灵气长期熏陶的缘故。多亏了丹堂的历练。
丹堂的卢老头性子虽倔，却非藏私之人。封药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里有三枚聚气丹，你每晚修炼时服用一枚，争取早日突破聚气三层。另外，下月丹堂有新人考核，若能拔得头筹，便可成为正式药师弟子，还能获得进入藏经阁的机会。
文泰接过瓷瓶，入手温热，瓶身上刻着细密的丹纹。弟子定当努力。
明日起，你白日在丹堂学艺，晚间回谷练剑。封药师叮嘱道，丹药能助修为，但若没有坚实的根基，终难成大器。记住，修仙之路，药、剑、心，缺一不可。
文泰躬身应下，退出药庐时，夜色已笼罩云霞峰。山间的风带着凉意，他却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路过丹堂时，看到卢药师仍在灯下研究丹方，窗前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回到埋剑谷，文泰先练了半个时辰的基础剑法，直到汗水浸湿衣衫才停下。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取出聚气丹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入丹田，与体内灵气交融在一起。他按照《基础吐纳法》运转灵气，只觉经脉通畅了许多，丹田内的灵气漩涡也旋转得更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文泰猛地睁开眼，丹田内传来轻微的胀痛，随即一股更精纯的灵气扩散开来——他竟突破到了聚气三层！
文泰又惊又喜，起身走到院中，对着月光挥出一剑。剑气比往日凌厉了几分，甚至能斩断空中飘落的枯叶。他忽然明白，丹药与修炼相辅相成，正如封药师所说，药与剑缺一不可。
第二日清晨，文泰早早来到丹堂。王药师看到他时，眼神明显不同了：今日卢主事要炼凝神丹，你在一旁观摩，不许出声不许乱动。
丹堂中央的青铜丹炉足有一人高，炉身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卢药师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剑指一点，炉底立刻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炼丹首重控火，凝神丹需文火慢炼，火焰过盛则药毁丹亡。他一边解说，一边不时调整火焰大小。
文泰屏息凝神，只见卢药师依次投入药材，每一次投药的时机都精准无比。当最后一味静心草投入炉中时，炉身突然震动了一下，火焰瞬间变得不稳定。
不好，灵气紊乱了！王药师惊呼道。
卢药师却面色不变，桃木剑快速画出三道符文，打入炉中。火焰渐渐平复，炉顶升起一缕青色的烟。炼丹最忌心浮气躁，哪怕一丝疏忽都可能前功尽弃。他看向文泰，你看出刚才为何会灵气紊乱吗？
文泰思索片刻，轻声道：静心草需在灵气最平和时投入，刚才炉中灵气因紫河车叶的加入而波动，此时投药便会引发紊乱。
卢药师眼中闪过赞许：你倒是有双慧眼。再过十日便是考核，考核内容是炼制聚气丹，你若能成功，便可留在丹堂深造。
接下来的日子，文泰愈发刻苦。白日在丹堂学习药材辨识与控火之术，晚间回谷练剑、修炼。封药师偶尔会指点他炼丹技巧，告诉他丹道如剑道，需心手合一。文泰渐渐发现，练剑时的专注力能帮助他更好地控制火焰，而辨识药材的敏锐观察力，也让他在练剑时能更快察觉对手的破绽。
考核前一日，文泰正在练习控火，赵峰突然出现在丹堂外。他已被降为外门弟子，脸上带着不甘：文泰，明日考核我定会胜过你，让你知道谁才配留在丹堂。
文泰没有理会，继续专注于炉中的火焰。王药师见状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聚气丹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炼出来的。
考核当日，丹堂挤满了弟子。卢药师端坐主位，身旁坐着两位外峰的药师。考核规则很简单：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聚气丹，根据丹药品质评判胜负。
文泰领到的药材齐全，甚至还有一小瓶月华露。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分配的丹炉前。赵峰就在他隔壁，故意将火焰弄得很旺，炉身都泛起了红光。
文泰按照步骤，先将紫河车叶烘干、碾碎，动作有条不紊。他回忆着卢药师的教导，将火焰调至文火，待炉温稳定后，先投入茯苓、白术等辅材。药香渐渐弥漫开来，他全神贯注，丝毫不受周围动静的影响。
半个时辰后，轮到投入主材聚气草。文泰指尖微动，将聚气草均匀撒入炉中，同时用灵气包裹住药材，防止有效成分流失。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的一声，赵峰的丹炉盖被顶飞，黑色的浓烟滚滚而出。
失败了！有人惊呼道。
赵峰脸色惨白，狠狠瞪了文泰一眼，转身冲出了丹堂。文泰没有分心，继续控制火焰。最后，他将月华露倒入炉中，桃木剑快速画出聚气符文。
时辰一到，所有弟子都停了手。卢药师逐一检查丹药，当走到文泰面前时，他拿起瓷瓶中的丹药，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那三枚聚气丹通体圆润，表面泛着淡淡的灵光，竟是上品丹药！
卢药师赞道，聚气丹能炼出上品，你是丹堂近三年来的第一人。
其他药师也纷纷点头，一位黄衣药师说道：此子不仅懂药理，控火之术也颇为精湛，是块炼丹的好料子。
卢药师看向文泰，语气郑重：文泰，从今日起，你便是丹堂正式弟子，可随我学习三品丹药的炼制之法。每月发放十块下品灵石，此外，你还可进入藏经阁挑选一本丹道典籍。
文泰心中狂喜，躬身行礼：谢主事栽培！
围观的弟子们议论纷纷，既有羡慕也有嫉妒，但更多的是认可。王药师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将来或许能超过我们。
从丹堂出来时，阳光正好。文泰握着藏经阁的令牌，脚步轻快。他想起初入云霞峰时的窘迫，想起埋剑谷的日夜苦练，心中感慨万千。这只是修仙之路的第一步，前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他。
路过埋剑谷时，封药师正站在谷口，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不错，没辜负我的期望。藏经阁的《丹经初解》值得一读，对你日后炼丹大有裨益。
文泰点头应下，看着封药师鬓角的白发，心中充满感激。他知道，这份成绩不仅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更离不开封药师的悉心教导。
当晚，文泰进入藏经阁。阁楼共三层，第一层摆放着基础典籍，第二层是功法武技，第三层则是丹道、阵法等专项典籍。他按照封药师的指引，找到了《丹经初解》。书页泛黄，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批注，似乎是某位前辈药师的手迹。
回到药庐，文泰连夜研读。书中不仅记载了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还提到丹药与修士体质相合方能发挥最大功效，这让他对丹道有了更深的理解。读到深夜，他合上书，看向窗外的月光，心中暗下决心：既要精进剑技，也要深耕丹道，终有一日，要成为真正的强者，不再任人摆布。
云霞峰的夜色宁静而深邃，只有丹堂的灯火还亮着。卢药师站在窗前，望着埋剑谷的方向，喃喃自语：封老头，你倒是捡了个好苗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上品聚气丹，眼中满是期待。
文泰的修仙之路，因这枚丹药正式步入正轨。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考核的成绩，不仅让他在云霞峰站稳了脚跟，也悄然引起了某位大人物的注意，为他未来的命运埋下了新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