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又很快合拢。
楚晚月踮起脚尖,看见桶里银光闪闪的鱼扑腾着溅起水花。
“不论品种大小,一律五毛一斤!”一个售货员拿着铁皮喇叭喊道,“都排好队!别挤!”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你推我搡地往前挤。
楚晚月被人流挤得站立不稳,赶紧退出来。
“我要那条大的!”
“给我称这条!”
“别抢啊,我先来的!”
楚晚月摇摇头,退到人群外围。
她在心里对系统说:“给我来两条草鱼吧,要肥点的。”
“叮!扣除10积分,两条优质草鱼已存入系统空间。”
楚晚月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往供销社楼上走。
她在货架间转了一圈,看看那些漂亮的搪瓷盆、暖水瓶,又摸摸摆在柜台里的的确良布料,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出来,这些东西不是要工业券就是要布票,她一样也没有。
“姐!姐你等等!”
楚晚月刚走出供销社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回头一看,是顾春花,正小跑着追上来,额头上都是汗珠。
“哟,妹子,”楚晚月掏出手绢递给她,“快擦擦汗,你也来买鱼啊。”
顾春花接过手绢擦了擦汗,懊恼地说:“可不是嘛!刚听说有鱼,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她往供销社方向张望着,“听说今天的鱼特别新鲜,是从隔壁县里直接运来的。”
楚晚月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着说:“妹子别急,我这儿有两条鱼,匀你一条吧。”
“真的?”顾春花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这...这多不好意思...”
“邻里邻居的,客气啥。”
楚晚月取下背篓放在路边石头上,借着遮挡从系统空间取出两条肥大的草鱼,放进背篓。
“你看,这鱼多精神!”
掀开盖在背篓上的蓝布,顾春花就看到两条足有七八斤重的大草鱼正在篓子扑腾。
“天老爷!这么大个儿的鱼!”顾春花惊得直拍手,“这得多少钱啊?姐你等着,我回家拿钱去!”
“不用不用,”楚晚月连忙拉住她,“就当是送你的。”
“那可不行,你也是花钱买的!”说着,将兜里的钱拿出来,数了五张一块的递给楚晚月。
“多了多了,就四块钱!”
楚晚月还回去一张,又重新背起背篓,“走,我给你送家去,这鱼可不轻。”
顾春花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挽着楚晚月的胳膊说:“姐,你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我让我家那口子去割点肉,咱们好好吃一顿!”
“等下次的,这等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行!下次姐你早来!”
两人说笑着往后街走去。
“呦,这不是春花吗?你姐又来看你啦!”王春红正倚在自家门框上嗑瓜子,一见两人走近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声音尖得能扎穿耳膜。
她把瓜子壳‘呸’地吐到地上,眯着那双精明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楚晚月,“这次又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
她故意把“好东西”三个字拖得老长,手里还不停地转着那把铜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顾春花把楚晚月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脸上堆满笑容:“王嫂子眼真尖!这不是供销社今儿个来了新鲜鱼,我姐特意给我送来了。”
“哎哟喂!”王春红夸张地提高声调,嘴边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菊花,“这年头谁家不缺吃的啊?你姐倒是有闲心天天往你这跑...”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楚晚月背上的竹篓。
楚晚月面色如常,只是轻轻拍了拍背篓:“春花,把鱼拿出来吧,在篓子里闷久了该不新鲜了。”
顾春花立刻会意,麻利地取下背篓。
当她掀开盖在上面的湿布时,那条七八斤重的大鲤鱼“啪”地甩了下尾巴。
“天老爷!”王春红惊得往后一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她盯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王嫂子,您慢着点。”顾春花故意大声说,“这鱼劲儿可大了,别打到你脸!”
王春红的脸色由青转黑,活像被人塞了一嘴臭袜子。
她恶狠狠地“砰”一声摔上房门,震得门框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呸!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家锅里的饭!”
顾春花冲着紧闭的房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却故意提高了几分,“姐,你不知道,上个月她家小孙子偷我家鸡蛋,被我逮个正着...”
楚晚月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角:“好了春花,邻里邻居的...”
顾春花这才压低声音:“我就是气不过!自打我家那口子把我家小儿子安排进邮局,她就整天阴阳怪气的,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进屋说吧。”楚晚月温声劝道,顺手帮她把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对对对,瞧我光顾着生气!”顾春花一拍脑门,脸上又绽开笑容,“姐,咱快进屋!我这就烧水泡茶。”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隔壁窗户后,王春红那张阴沉的脸正贴在玻璃上,眼睛里满是嫉妒的火光。
陆建党的影子在黄土路上拉得老长。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脚下的步子越迈越急。
公社的轮廓已经能看见了,可路上还是不见他娘的身影。
“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回来!”他小声嘀咕着,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前些天隔壁村就有人说看见野狼在附近转悠,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布鞋底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刚拐上公社大街,远远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
陆建党抬头一看,紧绷的肩膀顿时松了下,他娘正和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婶子挽着胳膊,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呢。
那婶子手时不时比划着什么,逗得他娘直抹眼角。
“娘!”陆建党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焦急。
楚晚月抬头看见儿子,眼睛一亮:“建党。”
“姐,这就是我大外甥啊?”旁边的婶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比楚晚月矮半个头,圆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