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焦土下埋着残魂。
橙红的土一挖就碎，里面嵌着细小的魂屑，像被丹炉烧剩的本源渣，碰一下就化成细雾，飘向焦石阵中央的黑石——那石其实是块“测试记录板”，石面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字：“第68轮：反抗情绪纯度62%，未达标”“第70轮：悟空样本恐惧阈值81%，数据冗余”“第72轮：牛魔王样本反抗欲89%，需提升1%”，字缝里渗的不是血，是之前测试者的情绪结晶，干了又凝新的，像永远擦不净的泪痕。
悟空蹲在记录板前，指尖抖得厉害。
半透明的手碰了碰“第72轮”的字，指尖瞬间传来灼痛——像触到了丹炉的炉壁，石面上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上一轮的“孙悟空”，正被牛魔王的铁棍砸中胸口，恐惧的光爆亮，而天上飘着观测员的虚影，手里的记录笔飞快勾画。“都是假的……”他声音发哑，魂血滴在记录板上，瞬间被石面吸走，“上一轮的我，上一轮的他，都只是你们的‘数据草稿’。”
唐僧站在他身后，怀里的通关文牒烫得能烧穿衣料。
牒上的字亮得刺眼：“反抗测试中期指令：1. 悟空需承受牛魔王‘重击’，触发‘丹炉恐惧+疼痛’双情绪，阈值需达90%；2. 沙僧项链需记录‘反抗情绪纯度峰值’，同步至兜率宫；3. 八戒‘情欲缓冲’需暂停，允许悟空情绪短期过载，提升数据锐度。”他把文牒往袖里塞，指节捏得发白——“允许过载”四个字像针，扎得他喉咙发紧，原来悟空的疼，也是系统计划的“数据优化”。
八戒的控制锁突然暗了下去。
橙红的光褪成灰，锁身勒得手腕的旧痂不再渗血，“情欲·冲突缓冲剂”的字消失，只剩道冰冷的红痕。“别想着拦。”他声音冷得像焦土下的冰，钉耙尖齿戳进记录板旁的焦土，带出点魂屑，“系统要他疼，疼得越狠，反抗情绪纯度越高——我的缓冲停了，就是让他疼得‘合格’。”
沙僧的骷髅项链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冲破火雾，映出天庭的“情绪采集屏”：屏幕上分着两个框，左边是悟空的“恐惧阈值88%”，右边是牛魔王的“反抗欲90%”，中间飘着条“纯度预期线”，标着“需达95%”。几个穿白袍的观测员围着屏，其中一个抬手调整滑块：“让牛魔王加大攻击力度，悟空的恐惧还能再提2%。”“收到，已向牛魔王注入‘愤怒强化液’。”——蓝光里的对话像冰锥，扎得沙僧鳞片发颤。
“强化液？”牛魔王的吼声突然从火雾里炸开，黑甲身影冲出来，铁棍往记录板砸去。
“砰！”
记录板裂出道缝，石屑里裹着残魂屑，像碎掉的哭喊。他盯着悟空，眼里的狠劲裹着嘲讽：“你以为我真要打你？他们给我注了药，让我疯，让你疼，我们打得越凶，他们的‘纯度线’就越往上飘——你看！”他突然抬手，指了指天上，火雾里隐约能看见个透明的屏，上面的“纯度”数字正慢慢跳，“那就是我们的‘价值’，一串会涨的数字！”
悟空猛地站起来，铁棍握得发白。
他看着牛魔王眼里的嘲讽，看着天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平顶山的紫金葫芦——那时他的愤怒是数据，现在他的恐惧还是数据，连别人的反抗，都只是刺激他情绪的“工具”。“为什么不早说？”他嘶吼着，往牛魔王冲去，铁棍带着魂风，却没真往要害打——他怕，怕自己的“配合”又让数据涨得更快。
牛魔王却故意往铁棍上撞。
“噗！”
铁棍擦过他的肩甲，黑血渗出来，滴在焦土上，瞬间被记录板吸走。天上的数字猛地跳了下，从92%涨到94%。牛魔王狂笑着，反手一棍砸在悟空的胸口，悟空像被丹炉的火烫到，身体剧烈抽搐，恐惧的光瞬间飙到90%——屏幕上的纯度线终于碰了“95%”的标。
“看！达标了！”牛魔王笑得更疯，黑血顺着甲缝往下流，“这就是他们要的！你的疼，我的血，都是给他们凑数的！上一轮的‘我’，就是这么被打‘废’，换成新的样本——下一轮，你也会被换掉！”
观测员的机械音准时响起。
“反抗情绪纯度95%，达标。中期测试结束。1. 牛魔王需维持‘反抗假象’，直至最终测试；2. 悟空‘双情绪阈值90%’，记录存档；3. 团队前往火焰山腹地，为最终测试铺垫。”
火雾慢慢散了些，露出远处的腹地——那里堆着更高的焦石，石顶飘着团黑红的雾，是“最终测试场”的标记。牛魔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又沉下去，恢复了之前的麻木：“走吧，下一场戏还等着演。别想着逃，我们逃不出这焦土，逃不出他们的数字。”
悟空捂着胸口，疼得发颤。
他看着地上的记录板，裂缝里还在渗着魂屑，像在哭。唐僧走过来，想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他怕自己的恐惧沾到唐僧身上，怕连唐僧的愧疚，都变成下一个被采集的数据。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最后映出的，是天庭屏幕上“样本状态：良好，可继续使用”的字样。
八戒扛起钉耙，率先往腹地走。
焦土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响，像碎掉的数字。悟空慢慢跟上去，铁棍在手里晃得更沉，胸口的恐惧痕深得像块疤。他知道，前面的最终测试场，等着他的不是反抗的机会，是又一场被算计的“表演”，而牛魔王，早知道这场表演的结局——他们都是给天上人演戏的猴子，连痛苦都要按剧本演得“精准”。
火焰山的火还在烧，焦土下的残魂还在飘，记录板上的数字，又多了一行新的：“第73轮：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