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沈清弦蜷缩在床角,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站在床边的那个玄色身影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萧彻没有立刻发作。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而冷硬的轮廓,仿佛一尊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暗夜修罗。过了许久,久到沈清弦几乎以为自己会因窒息而晕过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刮过她的耳膜:
“解释。”
简单的两个字,重若千钧。
沈清弦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浸湿了额发。实话实说?说系统任务?那下一秒她可能就会被当成真正的妖孽烧死!继续编造“邪祟”?经过御书房泼墨和刚才那一脚,这个借口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福至心灵,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不是伪装,而是劫后余生混杂着巨大恐惧的真实反应。她抱着被子,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哭腔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
“陛……陛下……臣妾……臣妾方才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彻的神色,见他并未打断,只是眸色更深,便继续带着颤音编造下去:“梦里……梦里有许多黑影追着臣妾,要将臣妾拖入无底深渊……臣妾拼命挣扎,慌乱之中……似乎……似乎踢到了什么……臣妾不知道是陛下……臣妾罪该万死!惊扰圣驾,臣妾……臣妾……”
她说到这里,似乎因为后怕和恐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细微的抽泣声,肩膀耸动,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她将一切归咎于“噩梦”和“无意识的挣扎”,虽然牵强,但在她刚刚经历“邪祟侵体”和巨大心理压力的背景下,似乎也勉强说得通。
萧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泪眼朦胧、惊惧交加的模样,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鼻尖,还有那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发白的小手。
噩梦?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这借口拙劣得可笑。但他并没有戳穿。比起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更感兴趣的是她为何要这么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是一种另类的反抗?还是……真的如她所说,被什么困扰?
他想起高德胜汇报的,太医诊断的“惊悸郁结”。或许,这女人是真的精神不太正常了?一个疯掉的、却又顶着“她”的脸的玩具……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忽然俯身,再次靠近。
沈清弦吓得往后一缩,却被他伸手捏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
“噩梦?”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玩味,“爱妃的梦,倒是比戏文还精彩。”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寸寸刮过她的脸,似乎想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既然爱妃睡得如此不安稳,那从明日起,便每日晨昏,来朕的乾清宫‘定省’,亲自为朕磨墨铺纸,静静心吧。”
沈清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晨昏定省?去他的地盘?这哪里是静心,分明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近距离监视和折腾!
【叮!触发长期分支任务:皇帝的墨侍。每日完成晨\/昏定省,为皇帝磨墨满一个时辰。单次奖励:50积分。长期坚持有额外奖励。】
系统的提示音让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卡在了喉咙里。50积分!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而且“长期坚持有额外奖励”!
在积分和生存面前,尊严和自由都可以暂时搁置。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顺从地应道:“……臣妾,遵旨。”
萧彻看着她这副敢怒不敢言、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模样,心中那莫名的烦躁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餍足感。他松开了她的手腕,直起身。
“安置吧。”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重新躺回了床上,依旧占据着外侧的位置。
这一次,沈清弦不敢再离他那么远,却也不敢靠近,只能僵硬地躺在里侧,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身边男人的存在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那清冽的龙涎香气,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的感官。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