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边缘哨站
废弃突击艇的引擎发出疲惫的嘶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在虚空中拖曳出一条微弱的光痕。锻石星域的边缘,黑暗更加纯粹,星光稀疏得如同撒在墨色天鹅绒上的盐粒。根据“求知者号”信标提供的坐标,林恩小队终于在一片漂浮的岩石残骸带后方,发现了一个孤独旋转着的金属结构——边缘观测站VII。
它比想象中更小,更破败。整体呈哑光的灰黑色,外壳上布满了陨石撞击的凹痕和岁月侵蚀的斑驳锈迹,几处太阳能帆板扭曲断裂,如同被折断的翅膀。只有少数几个观测窗透出极其黯淡的、几乎要熄灭的灯光,表明其内部可能还有一丝生命(或机械)活动的迹象。与其说这是一个前哨站,不如说更像是一具在太空中漂浮了千百年的棺材。
“能量读数极低,生命迹象……无法探测。有微弱的备用电源波动。”克隆福根汇报着扫描结果,语气凝重,“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塔拉辛的‘礼物’指引我们来这个鬼地方?”鲁斯哼了一声,灌了一口劣酒,“连个像样的打架对象都没有。”
伊芙蕾妮的灵能感知如同轻柔的水波拂过观测站表面:“没有亚空间污染的痕迹,也没有明显的敌意。但有一种……很深沉的寂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沉睡,或者死去已久。”
林恩感受着怀中圣吉列斯碎片传来的稳定暖意,它似乎对观测站没有特别的反应。而左臂的黄金机械臂依旧死寂,帝皇碎片的低语也未曾响起。这种暂时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他操控着突击艇,小心翼翼地靠近观测站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对接舱口的地方。
舱门识别到古老的帝国认证码(或许是“求知者号”信标自带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漆黑一片、充满陈腐空气的通道。四人全副武装,鱼贯而入。
内部比外部更加破败。通道墙壁上的照明灯大多损坏,只有零星几盏闪烁着接触不良的冷光,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古旧纸张和防腐剂混合的气味。地上散落着损坏的仪器零件和凝固的黑色油污。
他们谨慎地向前探索。生活区空无一人,休眠舱盖板上积满了灰尘,有的甚至被从内部暴力破坏。餐厅的桌椅东倒西歪,营养膏输送管道断裂,干涸的膏体溅得到处都是。图书馆(如果那能算图书馆的话)的数据板大多漆黑,只有少数几个还在固执地闪烁着错误代码。
没有尸体,没有战斗痕迹,只有一种仓促离去(或消失)后留下的荒凉。
“这里发生过什么?”克隆福根检查着一个被撬开的储物柜,里面空空如也。
“不像袭击……更像是……内部撤离?或者……”伊芙蕾妮的手指拂过控制台上一块异常干净的区域,那里原本应该放置着某种重要设备,“……被洗劫过?但手法很专业,只拿走了特定的东西。”
他们来到了主控室。这里的状况稍好一些,核心的控制终端似乎还有微弱的能量供应。克隆福根尝试接入,破解着层层加密的日志文件。
突然,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一段残缺不全的影像记录。影像质量很差,布满雪花,显示的时间戳是几个标准泰拉年之前。
画面中,一个穿着破烂机械教红袍、神色仓皇的技术神甫正对着记录仪语无伦次地嘶喊:
“……它们醒了!在墙壁里!在数据流里!不是恶魔……是更古老的东西……星墓的低语……它们说‘寂静王’的目光……扫过这里……我们必须……必须离开……带走……圣物……”
影像在这里剧烈晃动,技术神甫惊恐地回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接着,画面被一片强烈的绿色静电干扰覆盖,夹杂着尖锐的、非人的金属摩擦声。最后,一切归于黑暗和寂静。
“星墓?寂静王?”鲁斯皱紧眉头,“死灵那些排骨架子?这鬼地方跟死灵有关?”
林恩心中一沉。塔拉辛的“指引”果然没那么简单。这个观测站,恐怕不仅仅是机械教的一个前哨,它很可能建立在某个与死灵相关的远古遗迹之上,或者……其本身就在监视着与“寂静王”归来相关的某种现象。
就在这时,伊芙蕾妮猛地转头,灵能感知如同被针扎般刺痛:“有东西来了!从观测站深处……很多……很快!”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主控室四周的通风管道和检修井盖板被猛地撞开!一道道银灰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
是死灵战士!但不同于墓穴世界中那些结构完整的战士,这些死灵躯体大多残破不堪,有的缺少肢体,有的外壳布满裂纹,眼眶中的绿色光点也忽明忽暗,显得极不稳定。它们动作僵硬却迅捷,挥舞着锈蚀的高斯武器,发出无声的咆哮,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充满怨念的亡灵大军!
“防御!”鲁斯怒吼一声,魔殇巨斧带着狂暴的力量横扫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死灵战士劈成碎片!但更多的死灵源源不断地涌来,它们似乎无穷无尽。
克隆福根冷静地占据射击位,爆弹精准地点射着死灵战士的核心,但高斯射线的绿色光芒也在不断擦过他的盔甲,留下灼热的痕迹。
伊芙蕾妮的灵能剑刃在黑暗中舞动,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暂时阻挡了一侧的攻势。但她很快发现,这些死灵战士似乎对灵能有一定的抗性,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干扰灵能。
林恩拔出随身的热熔手枪射击,同时全力运转系统。【扫描……目标:死灵战士(残次品\/失控型号)……能量核心不稳定……弱点:颈部能量导管、背部主能源连接处……】 系统在能量匮乏下,依旧提供了关键信息。他立刻将弱点信息共享给同伴。
“攻击它们的脖子和后背连接点!”林恩大喊。
战斗激烈而混乱。这些失控的死灵战士虽然个体实力不如墓穴世界的正规军,但数量庞大且不畏死亡,给小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主控室空间有限,他们被迫背靠背作战,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在战斗的间隙,林恩注意到,这些死灵战士破损的外壳上,似乎铭刻着一些不同于常见死灵符号的印记——那是一种如同漩涡般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几何图形,隐隐与他在死灵墓穴中看到的、属于塔拉辛收藏品上的某些标记相似。
难道……这些失控的死灵,与塔拉辛有关?是他故意放出来的考验?还是说,连这位好奇霸主也失去了对这部分“收藏品”的控制?
激战中,林恩感到怀中圣吉列斯的碎片再次传来一阵温和的波动。这次,波动指向了主控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掩的竖井入口。入口处散发着微弱的能量信号,与“求知者号”的信标频率有部分重合!
“那边!可能有出路或者我们需要的东西!”林恩指向竖井。
“鲁斯!开路!”克隆福根喊道。
狼王咆哮着,如同战车般冲向竖井方向,巨斧所向披靡,暂时清理出一条通道。四人且战且退,迅速进入竖井,并炸毁了入口,暂时阻挡了死灵们的追击。
竖井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他们沿着锈蚀的梯子快速下降,最终抵达了一个相对狭小、但设备较为完整的密室。这里似乎是观测站的紧急避难所或机密档案室。
密室的中央,一个独立的能源阵列仍在运作,为其正中的一台古老但保养尚可的星际通讯阵列提供着能量。阵列旁边,还有一个密封的储藏箱,上面印着机械教的齿轮徽记和“求知者号·紧急补给”的字样。
他们找到了目标!但更大的谜团也随之浮现——这个观测站为何与死灵纠缠不清?那些失控的死灵从何而来?“寂静王的目光”又意味着什么?塔拉辛的真实目的,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危险。
而林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深入观测站的同时,在遥远泰拉的阴影中,禁军元帅瓦尔多,已经将一份标有“锻石星域异常:帝皇碎片波动与死灵活动关联”的绝密报告,放在了摄政王基里曼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