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醒来后，卡尔交代了斯诺一些事情后便回到了书房。回廊比平时更暗，黑袍扫过金属地面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刮擦耳膜。卡尔走到那扇刻满虚空符文的门前时，门内已经传来了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女声，混着烟卷燃烧的滋滋声。
“卡尔你个龟孙，磨磨蹭蹭的想等死啊？”
门“嘶”地滑开，莫甘娜翘着腿坐在卡尔那张标志性的金属椅子上，黑裙裙摆扫到地上的骷髅头摆件，手里夹着根快燃尽的烟，猩红的火光明灭不定。她刚从恶魔双翼赶过来，盔甲上还沾着点暗能量硝烟的味道，看见卡尔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急什么。”卡尔走到她对面坐下，指尖在虚空里一点，调出翡翠星的三维模型——那颗暮年恒星像颗熟透的橘子，表面的耀斑正有气无力地往外鼓，核心的光芒已经透着股衰败的红，“计划的关键节点，总得把细节捋顺。”
莫甘娜把烟蒂摁在旁边的虚空投影台上，烫出个焦黑的印子：“少废话，直接说。翡翠星那破球我看过了，离天使星云够远，恒星风的轨迹也合适，用来埋凯莎那老虔婆确实不错。但你让我当诱饵？”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嘲讽，“怎么，你手下那帮玩尸体的杂碎派不上用场了？”
“你的恶魔军团对天使有天然吸引力。”卡尔调出凯莎的神圣知识宝库权限图，蓝色的数据流在他指尖流动，“凯莎最近在查潘震的事，对‘外来威胁’特别敏感。你带着精锐过去闹点动静，她百分百会亲自带队追。”
“精锐？多少算精锐？”莫甘娜挑眉，脚往桌上一蹬，黑靴跟磕得金属台面哐当响，“别他妈跟我说让我把阿托那帮废物全带上，到时候你转移阵启动慢了，老子的人得被天使剁成肉酱。”
“三十个高阶恶魔够了。”卡尔的手指在模型上点了点，翡翠星周围突然弹出十几个红点，“我在恒星轨道布了十六个空间转移阵，只要凯莎踏入预定范围，大阵启动，0.3秒内就能把你和你的人传回恶魔双翼。”
莫甘娜盯着那些红点看了半天，突然嗤笑一声：“0.3秒？卡尔你可别跟我玩虚的。凯莎的神圣领域有多快你不是不知道，真要是慢了零点一秒，我就得跟她在恒星里一起泡澡了——到时候你他妈的给我收尸啊？”
“不会慢。”卡尔调出大时钟的能量读数，幽蓝的光芒映在他脸上，“用大时钟校准过空间坐标，误差不超过十的负九次方。她进圈套，你走人，然后——”他突然握拳，模型里的翡翠星“轰”地炸开，虚拟的星尘溅了满屏，“引爆恒星。暮年恒星的核心坍缩能量，足够把神圣原子烧成等离子体。”
莫甘娜舔了舔嘴角，眼里闪过点兴奋的光——那是对毁灭的天然渴望。但她很快又皱起眉：“光炸成等离子体不够。凯莎那老东西有神圣知识宝库备份，不出百年就能拼回来。你得给我个彻底解决的法子。”
“大时钟。”卡尔的声音冷了几分，“恒星爆炸的瞬间，我会让大时钟锁定她的每一个原子，把它们抛射到宇宙的各个角落——最远的能扔到哈勃体积边缘。等她想把原子重新拼起来？呵，几亿年都算快的。”
这话够狠，连莫甘娜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操，卡尔你这阴招够毒！我喜欢！就这么办！”她从椅子上跳起来，黑裙扫过地面的符文，带起阵暗能量的旋涡，“什么时候动手？我现在就回去点人。”
“三天后。”卡尔关闭模型，虚空恢复一片漆黑，“等雷娜那边的能量波动稳定些，正好能吸引部分天使的注意力。”
提到雷娜，莫甘娜的动作顿了一下，撇了撇嘴：“你留着那小丫头片子干嘛？烈阳都凉透了，她那点太阳能量还不够凯莎塞牙缝的。”
“有用。”卡尔没多解释，只是眼神往回廊深处瞟了一眼，那里隐约能听见斯诺调试仪器的声音，“别管闲事。”
莫甘娜嗤了声，没再追问。她走到门口，手刚搭在门把上，又突然转回来，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对了，问你个事。”
“说。”
“就是那帮蓝色罐头。”莫甘娜比划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烦躁，“穿蓝盔甲，三米多高，扛着能把三代战士脑袋当西瓜剁的大锯子——你那破时钟解析出他们什么来头没？”
卡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指尖在虚空里快速划过，调出一长串混乱的数据流。那些数据像失控的萤火虫，刚聚成个轮廓就炸开，根本无法形成稳定的模型。
“解析不了。”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点凝重，“他们的基因序列很奇怪，既有人类的基础链，又嵌着某种……非碳基的强化片段，像是用星舰合金和他们口中的灵能硬生生焊上去的。大时钟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的文明记录。”
“操，这么邪门？”莫甘娜走到他旁边，盯着那些混乱的数据，“那他们的改造技术呢？能把人改得比饕餮王还壮，扛着爆弹枪跟玩似的，挨了暗能量炮都他妈能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这技术源头上总有迹可循吧？”
“只有公开信息。”卡尔调出林阳处决潘震的直播画面，慢放着帝皇剑燃烧的瞬间，“他们自称‘星际战士’，属于一个叫‘人类帝国’的势力，那个带头的政委叫林阳，极限战士战团的。基因改造叫‘阿斯塔特程序’，据说要植入十九种器官，从骨骼到血液全换一遍，死亡率高得吓人，但活下来的……”(这是很老旧的信息了，19道改造从30k时代已经过了一万多年)
他指着画面里林阳徒手捏碎暗能量护盾的瞬间：“能硬抗三代神的攻击，灵能强度接近造神级，但能量源不是暗位面，也不是虚空，更像是……纯粹的意志转化。”
“意志转化能量？”莫甘娜笑了，笑得有点不信，“卡尔你没发烧吧？这比你玩的虚空还玄乎。我看就是他们的科技树点歪了，搞出些不伦不类的怪物。”
“或许吧。”卡尔关闭画面，虚空重新暗下来，“但最好别惹他们。从潘震和烈阳的下场来看，这个‘人类帝国’的行事风格……很极端。”
“极端？能有我极端？”莫甘娜挑眉，拍了拍腰间的恶魔之爪，“等解决了凯莎，我倒要试试那帮蓝色罐头的骨头硬不硬。阿托说他们的动力甲挺抗砍的，正好给我的爪子开个光。”
卡尔没接话，只是看着回廊深处的黑暗。大时钟的警报还在无声地响着，那些无法解析的基因片段和灵能数据，像根刺扎在他的数据库里。他有种直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帝国”，可能比天使和恶魔加起来还麻烦。
“三天后，翡翠星。”他最后叮嘱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别耍花样，也别好奇。凯莎不死，我们谁都别想安生。”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莫甘娜摆了摆手，推门出去，黑裙的一角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只留下句骂骂咧咧的话，“到时候要是掉链子，我他妈把你这破书院炸了喂狗！”
门“嘶”地合上，死歌书院又恢复了死寂。卡尔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指尖悬在虚空上，那些混乱的数据流再次浮现。他盯着林阳那双金色的瞳孔，看了很久很久，突然低声说了句：
“人类帝国……究竟来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