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坐在雕花书桌前,咬着羽毛笔的末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纠结。
昨晚小七那个离谱的提议,像只恼人的狐媚子,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写信告诉他们我恋爱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菲伊·马尔福,你和那群小孩待久了,脑子也被巨怪踩了吗?怎么会考虑这种幼稚又荒谬的事情!她低声训斥自己,试图用理智压制住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可是…万一呢?
万一小七说的是对的呢?万一他们真的…
啊啊啊!烦死了!她把脸埋进摊开的空白羊皮纸里,闷哼一声。
理智告诉她这太荒唐了,但某种想要验证什么的冲动,却又在不断地怂恿她。这种矛盾让她坐立难安。
算了!她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过旁边的墨水瓶,就写一下试试!反正…反正也不一定寄出去!
小七在她脑海里发出胜利的滋滋电流声。
她深吸一口气,蘸了蘸墨水,笔尖悬在羊皮纸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该怎么写?难道直接写嘿,我谈恋爱了?这也太生硬了,她咬着笔杆,苦思冥想。
最终,她决定采用一种比较自然的方式。
她先给哈利写信,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暑假的琐事,抱怨庄园的无聊,询问他德思礼家的情况,然后在信的末尾,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加上:【…最近发生了一件有点意外又让人开心的事,我恋爱了,希望你在女贞路一切都好。】
给塞德里克的信则更让她纠结,笔尖在纸上停顿了无数次,墨点晕开了好几个。
她先是感谢了他之前寄来的关于魁地奇战术的剪报,然后聊了聊关于考试的担忧,最后,几乎是闭着眼睛,飞快地写下:【…另外,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消息,生活总是充满意想不到的转折,对吧?我恋爱了!】
给罗恩的就简单直接多了,她没太多心理负担地写道:【好消息,猜猜怎么着?我好像谈恋爱了!是不是很意外?】
写完这三段,她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迅速将羊皮纸卷好,用蜡封封口,仿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反悔把它们扔进壁炉里烧掉。
看着桌上那两封看似普通的信件,菲伊的心跳莫名加速。
猫头鹰!她朝窗外喊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已经亲手抛出了这三颗试探的石子,接下来,只能等待它们会在湖面激起怎样的涟漪。
等待回信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菲伊几乎每天都要望向窗外好几次,既期待又害怕看到那只熟悉的猫头鹰。
然后,在某个平静的午后,当她正在花园里心不在焉地喂食孔雀时,三只不同的猫头鹰几乎同时穿过魔法屏障,朝着她疾飞而来!
哈利的海德薇丢下了一个小而轻的信封;罗恩的猪鸮扔下了一个形状有点不规则的信封;而塞德里克家族那只神气的棕褐色猫头鹰,则带来了一个格外厚重的羊皮纸卷。
三封信,安静地躺在草地上,仿佛三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菲伊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手指微微颤抖地首先捡起了罗恩的回信。
小七快要激动死了:“来了来了!历史性的一刻!宿主,你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
信上的字迹比平时还要潦草,墨迹深浅不一,仿佛写信人的手在剧烈颤抖:
【梅林的胡子啊!!!这算什么好消息?!】开头的字迹大得几乎要戳破羊皮纸。
【你谈恋爱了?!跟谁?!什么时候的事?!总不能是马尔福庄园里那些装模作样的孔雀吧?!】
菲伊看到这里忍不住瞥了一眼正在她脚边优雅踱步的白色孔雀。
【这太突然了!我是说——我们才四年级!而且你明明——】
后面的字被狠狠划掉了,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词。
【听着,如果你真的…真的喜欢那个人,】字迹在这里变得格外用力,【我会…我会试着接受的,但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用蝙蝠精咒对付他!我发誓!】
最后一行字写得又小又挤,几乎缩在角落:pS:妈妈问你要不要来陋居过暑假,她说这里比那个冷冰冰的庄园热闹。
整封信透着一股不知所措的焦躁,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该有的反应范围。
小七在她脑海里发出胜利的嗡鸣:“看吧看吧!我就说!根本不是什么纯友谊!这种反应分明就是——”
她现在彻底慌了——如果连罗恩都有这种反应,那另外两封信…
菲伊颤抖着手拿起哈利的那封信,羊皮纸像是被反复揉捏过又展平,字迹比参加三强争霸赛时还要凌乱:【菲伊,你的信我收到了,女贞路还是老样子,你说你恋爱了,我昨晚又梦到塞德里克躺在墓地里的样子,伤疤一直在疼。
希望你…开心。】这封信写得支离破碎,字里行间透着说不出的失落。
最后,菲伊几乎是用视死如归的心情拆开塞德里克那封回信。
里面除了信纸,还掉落出一枚干枯的鳃囊草标本。
信上的字迹依旧保持着赫奇帕奇的优雅,但每个笔画都透着克制的力度:【菲伊,展信佳,生活确实充满意想不到的转折,就像鳃囊草的滋味——初尝苦涩,却能让人在深水中呼吸,若你所说的好消息能带给你快乐,我衷心祝福。】
这封信写得体面周到,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让人心慌。
小七小声总结:“所以,罗恩暴躁,哈利消沉,塞德里克…用最温柔的方式表达了最深的失望,宿主,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菲伊把脸埋进手心,发出一声哀鸣:说好的兄弟情呢…都是一群早熟的小屁孩!
她现在只想回到过去,掐死那个突发奇想要写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