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缱绻过后,房内的蜡烛已燃去大半。
跳动的烛火给床上的两人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聂翠温顺地蜷在何方怀里,发丝缠着他的手臂,肌肤相贴处还带着未褪的温软。
何方低头望着怀中小翠,心头颇觉熨帖。
昨日这一次人生第一次牛刀小试,时长上差了些,终究是靠次数才撑住场面。
今日却实打实相守了半个时辰。
这般耐力,便是军中悍卒怕也难及,倒让他暗自得意。
闲极无聊,他又点开系统图鉴瞧了瞧。
亲密度停在 83,未有增减——看来情到浓时的温存,到了这份上已难再增进亲厚,唯有细水长流的相处了。
开发度倒是涨到 91%,也算是没白耗神。
系统先前许诺的惊喜大礼包,想来不会是虚头巴脑的噱头。
总不至于像市井杂耍似的王者某药,看着花哨,拆开却只有几十块钻石。
正思忖着,目光扫过案几,见上头搁着个油纸包,旁边还压着封信。
他拍了拍聂翠雪白的香肩:“你家里来信了?”
聂翠往他怀里缩了缩,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胸膛,鼻音含糊:“嗯。”
“不瞧瞧?”
“还能有什么新鲜事。”
聂翠嘴角撇了撇,眼神却不由自主往案几瞟,“无非是说家里又如何清苦,盼着妾身寄些钱回去罢了。”
“看看也无妨。”
何方伸手将信拿过来,递到她面前,“你来拆吧。”
聂翠坐起身,解开绳结,展开里头那张糙纸。
纸面虽粗,上头的字迹却工整。
她看了两眼,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贱妾……贱妾不识字。”
“不识字?往常是如何看的?”
何方正在吃东西,闻言抬起头。
“都是找小凝帮着读。”
聂翠指尖捻着信纸边缘,声音更低了些,“家里写信来,也是花钱请乡里识字的老先生代笔。”
“往后我教你识字。”
“何郎,是真的?”
“当然,不过从今往后,你得叫我老师才行。”
“老师,何老师?”
“哎,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是叫队率吧。”
“队率,你帮贱妾念念嘛。”聂翠也嗲了起来,双手拉着何方撒娇。
“嗯。”
何方接过信纸,清了清嗓子,缓缓读道:
“小翠吾女,见字如面。
汝父汝母,日夜思汝。
自汝入府为婢,虽知主母宽厚,终是牵挂。
不知汝在府中安好?饮食寒暖,可有人照拂?
念汝离家时年齿尚幼,却为家中生计忍辱负重,父母每念及此,未尝不夜不能寐。
然家中田薄,岁入寥寥,实是无可奈何之举,望吾女莫要怨怼。
汝二弟今年十八,转瞬便要及冠。
此子周正,邻里皆赞其勤勉,近日已托媒人说亲,只是彩礼尚无着落……
本欲卖田,只是汝三妹、四妹、五弟、六弟尚小……”
念到这里,其实也没有必要念下去了。
小翠的肩膀微微有些抖动。
她以前是主母的婢女,多寄些钱回去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
何方随手将信纸搁在案几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彩礼五千钱,倒不算多。”
聂翠正蜷在他身侧,闻言猛地抬头,无语道:“五千钱还不算多?!”
其实这个时代的钱和后世的钱,不能简单的换算。
因为这个时代商业不发达,普通人赚钱的路子很少。
所以钱在必需品上和后世相差不大。
但在非必需品上,就相差巨大了。
如粟米,也就是一般的小米,此时220钱一石。
一石约合后世50斤。
也就是4.5钱一斤,和后世5元一斤也差不多。
但是,现在买个漂亮的婢女,才不过2万到3万钱。
长相差点的一万钱就能买到。
私人佣工,如果不包吃的话,只要400钱一月。
包吃的话,200钱一月都能招到人。
除了粮食比较贵,布匹也非常贵。
一件最便宜的单衣,也要200钱以上。
这也是很多大世家也会种地采桑的原因。
也是战场上,很多士卒会忍不住去脱尸体衣服的原因。
换句话说,没有田和会采桑织布的婆娘的话,会很惨。
但,即便有的话。
抛掉人头税、田赋,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剩下的也不多。
所以说,彩礼5000钱,在后世可能觉得洒洒水,但在此时并不是个小数目。
“妾身先前跟着主母时。
顿顿省着吃,衣裳破了自己缝补,每月才能攒下四百钱。”
聂翠手指抓着何方的皮,语气里带着几分忿忿,“偏生家里时不时来要钱,今儿填农具,明儿买牛,这点体己早填了不少窟窿。
这次又要五千,怕是掏空了妾身。”
她说得兴起,却忽然顿住,猛地抬眼瞅着何方。
上次何方周转不开来借钱,她可是红着眼说过“一点钱都没剩”的。
这下好了,还有五千多......家底被人知道了。
何方倒是笑了起来,他怎么会打聂翠体己钱的主意呢?
于是道:“我后面娶你,也要给彩礼的。
这样,我提前给你一万钱。
五千给你弟娶媳妇,余下的你自己存着,也算添点体己。”
聂翠却直摇头:“那可不成。
主母每月给的月钱、赏的物件,都有定数,哪能这样乱用?
再者说,每一笔进项出项,我都得记着呢。”
“你都不识字,怎么记?”
何方故意逗她。
“心里记着呀。”
聂翠急了,“花了多少,剩了多少,都在心里记着。
每隔三日,就去找小凝,她识得字,帮我写在竹牌上挂着。
每一月,要呈报给主母看呢。”
“放心,主母给的钱,我自然不会动。”
何方安抚道。
“那你哪来的钱?”
“上次不是借了你三千钱么?
我再添一万,凑个一万三。”何方道。
聂翠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瞅着他道:“你的意思,妾身把自己的体己钱寄回去?
那不还是妾身的钱!
哪能拿去填家里的窟窿。”
“不是你的钱,是我的钱。”
“你哪来的钱?”
“我借你的钱啊。”
“那不还是妾身的钱。”
“我借了就不是你的了。”
“胡说!借了也是妾身的!”
聂翠伸手捶了他一下,直觉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欠你一万三呢,这个叫账。”
“不成,你得给妾身签字画押。
说这钱是你自愿给的,不是动我的体己。”
何方被她逗乐了:“你又不识字,画了押你也看不懂。”
“妾身找小凝!让她来写,你到时候画押就成。”
“好好好。”
何方笑着应了,暗想你是我的婢女,就算画押有啥用。
不过哄你高兴。
果不其然,聂翠是真的高兴了。
许久不动的亲密度,又上升了1点。
歇息了这么久,何方的身体忽然又有些异动。
他这一动,聂翠顿时带了哭腔:“队率,饶了贱妾吧!”
“你不行?那我去找别人啦。”
何方故意吓唬她。
“好好好!”
聂翠也咯咯的笑着,这个点去找谁,你以为你何府的主人呢。
这一说,何方心中却是猛的一惊:不好,把刁蝉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