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春园的角楼,把青砖地照得泛白。
廊下的灯笼晃着昏黄的光,将值守家兵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展宏图,大展宏图......”
何方踏着满地清辉往里走。
搭上了严干这条线,前途可期。
廊边两个持矛的家兵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堆着几分拘谨的恭敬。
“队率!”
“队率回来了!”
两人齐声招呼,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郑重。
毕竟校场斗阵,何方凭阵法破了何林,又一番话镇住了起哄的仆从。
如今在这帮家兵里,已悄悄攒下几分威信。
何方摆了摆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笑着递过去:“乡里乡亲的,哪来那么多规矩?
喊我小方便是。
刚从街口肉铺绕了趟,带了点牛肉,你们分着尝尝。”
油纸一打开,酱色的牛肉片泛着油光,卤香混着肉香扑面而来。
两个家兵喉结滚了滚,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光。
自打进雒阳,别说牛肉,便是菜都难得管够。
大将军府的犒赏更是从没轮过他们这些底层家兵身上。
“这、这怎好意思……”
一人搓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
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碟,语气也热络起来,“队率太客气了!
我打小就瞅着队率不是寻常人,果不其然!”
系统的提示中,两人对何方的亲密度噌噌噌的向上涨。
直接超过20,进入饭友升级区:开始分享零食和小秘密。
几片牛肉下肚,两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矮个家兵往廊外瞥了眼,压低声音道:“队率,跟你说个事。
听内院的姐妹说,小翠被主母禁足了。”
何方心里微动,没办法,系统的准确性那不是一般的高。
高个家兵跟着凑过来,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不光这个!
我听烧水的张妈说,主母好像有意,要把小翠许给队率做妻室呢!”
“什么?”
何方脸色微变,着实吃了一惊。
许作妻室?
这未免太过荒唐。
小翠生得确实周正,眉眼带俏,人也够泼辣。
前世能娶个这样的,都可以烧高香了。
他也确实想肏人家。
但自己随身携带系统这种逆天的金手指,又身具穿越者的高贵身份。
娶来做正妻,这就有点……
但现在的身份,若是尹姝执意如此,他还真不好拒绝。
高个家兵见他发怔,还当他是惊喜过甚,嘿嘿笑道:“小翠虽性子烈了点,针线活却是府里数得着的。
而且腰细屁股大,肯定好生养。
配队率正合适……”
何方回过神,摆了摆手打断他:“莫要瞎传,主母自有考量。
你们可要用心值守,不能坏了军令。”
“队率放心,我眼珠子一定瞪得比铜铃大。”
“保证不让一只蚊子飞进去。”
......
回到住处时,油灯的火苗正顺着灯芯往上窜。
何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映得晃晃悠悠。
他眉头却拧成了疙瘩,郁闷的往草榻上一坐,手里还攥着半只烧鸡。
想破了头也没琢磨出应对之法。
说到底,还是身份太轻贱。
队率又如何?
终究是何家的部曲,与奴仆差不了多少。
主母赐贴身婢女为妻,在旁人看来是天大的恩典。
就比如红楼梦里王夫人若是把金钏赏给李贵做妻,他敢说个不字?
“呸!”
何方狠狠撕下一块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床边还摊着油纸包,里面是剩下的两块大饼。
与严干在酒肆吃的那顿,对方走得急,账是他结的,三百四十二钱,不打折!
这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
拢共三百八十钱,如今只剩三十八......
他当时气不过,就把剩下的牛肉和烧鸡全打包了。
也好,牛肉收买了两个家兵,得到了这小道消息,可以提前思考一番。
不然的话,事到临头,那才是抓瞎。
正啃着鸡骨,床下忽然传来 “咕咕” 声。
像是肚子在叫。
何方一怔,下意识的系统扫描过去。
登时大惊失色:“刁蝉?你还没走!”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手脚并用,如蜘蛛一般飞快的从床下爬了出来。
然后,腰部一挺,整个人人立而起。
寒光紧随而至,冰凉的短剑已贴上他的脖颈。
何方僵住不敢动。
10 点武力对上 87 点,对方还有剑,他没有一丝胜算。
“你怎么知道我叫刁蝉?”
黑影掀起兜帽,露出张惊怒交加的脸。
柳叶眉拧成了疙瘩,星眼瞪得溜圆,模样是神仙下发,神情却像只炸毛的小兽。
何方暗自叫苦。
喝酒误事啊。
多喝了两盅,脑子发飘,竟说漏嘴了。
他定了定神,强装镇定道:“实不相瞒,我梦中曾得大仙传授,习得无上的法术,见人便能算出姓名来历。”
“胡说八道!”
刁蝉手上加了几分力,剑锋在何方颈间压出道白痕,“世间哪有这等法术?定是你暗中查探我!”
“姑娘且慢!”
何方汗毛倒竖,口中生津,却不敢咽唾沫。“你若不信,大可验证。
况且…… 你杀了我又何益?
杀了我,你的踪迹便会暴露,还怎么报你的大仇?”
这次,刁蝉果然愣住了,握剑的手微微松动:“你…… 你怎知我有仇?”
“你的仇人是车骑将军何苗。”
何方趁热打铁,“你躲进春园,就是想搅浑水,让大将军府替你背锅,让他们兄弟相互猜疑。”
刁蝉踉跄着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你……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和你说了,我有法术。”
何方见对方短剑离开脖颈,终于松了口气。
他压下怦怦直跳的心脏,缓缓道:“不过,姑娘的这些小伎俩,瞒得过常人,却瞒不过将军府的幕僚。
何苗与大将军虽不和,手下却有的是精明人。
这点心思,早被人看穿了。”
刁蝉咬着唇,原本惊惶的眼神里闪过丝狡黠,挑眉道:“你既这般厉害,怎么没算出我藏在你床底下,压根没走?”
油灯的火苗晃了晃,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绝美的脸庞上,还沾着点草屑,想来在床底蜷了不少时候。
“我是能算命,又不是真大仙。”
“那你现在算一算,小女子现在想做什么?”刁蝉眼珠转了转,她并不担心何方会逃走。
只要府中没有牵招那般高手,她进进出出,随心所欲。
“吃鸡吧!”
何方把床边的烧鸡递过去,没好气的说道,“想来昨日我的那根胡瓜也被你吃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