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的富足与奇异,如同山涧清泉,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周围的土地,其潺潺水声,终是传到了繁华帝都的深宅大院与坊间茶肆。
这一日,京城“百味居”茶楼里,人声鼎沸。几个刚从京畿州县收租回来的商贾正聚在一处高谈阔论。
“你们是没瞧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绸缎商呷了口茶,啧啧称奇,“那桃源村,真真是邪了门了!前两年还是逃荒来的穷哈哈,如今竟是家家粮仓冒尖,村口集市热闹得跟个小县城似的!”
旁边一个胖商人好奇地探过头:“哦?还有这等事?莫非是占了什么风水宝地?”
“宝地不宝地不清楚,”另一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插嘴,压低了些声音,“但那村里能人辈出!听说有个姓苏的工匠,会造一种‘水车’,能自己把河里的水提到高处的田里!还有他婆娘,做得一手好点心,叫什么……藕粉、发糕的,风味独特,连咱们京城的一些铺子都开始仿制了,可总差着点意思。”
山羊胡商人捋着胡须,眼中闪过精光:“这还不算最奇的。你们可知,那苏家还有个女儿,年纪轻轻,竟有‘神医’之名!剖腹取子,防治瘟疫,手段神乎其神!连咱们京里某位国公府的老夫人陈年旧疾,都给缓解了!”
“嘶——真有此事?”胖商人倒吸一口凉气,“乡野之地,竟有这等人物?”
“千真万确!”行商笃定道,“更了不得的是,苏家还有个小子,今年秋闱,中了举人!第五名亚元!听说年纪还未满二十,真真是少年才俊!”
这几人的谈话,并未刻意避人,邻桌几位穿着体面、像是某府清客或管事模样的人,不由地支起了耳朵,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与此同时,肃王府的花厅内,肃王妃正与几位交好的贵妇人闲话家常。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近来京中一些新鲜趣闻上。
一位穿着绛紫团花褙子的夫人,摇着团扇,笑道:“王妃姐姐可曾听闻,京畿有个叫桃源村的地方?说起来,还与府上有些关联呢。”
肃王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去:“哦?王夫人此话怎讲?”
那王夫人笑道:“听闻府上瑶郡主前些日子曾去那村子游玩过?那村子如今可了不得,出了个少年举人不说,还有一位女神医,医术颇为精湛,连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喘症都给稳住了。如今京里有些人家,都开始打听那村子了。”
另一位夫人掩口轻笑:“可不是么?都说那村子风水好,养人。粮食亩产高,吃食也别致。我家老爷前几日还念叨,说若有机会,也想去瞧瞧那能自己提水的水车是何模样。”
肃王妃神色不动,轻轻吹了吹茶沫,淡然道:“瑶儿是去散散心。乡下地方,能有什么真正的神医、能工巧匠?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乡野奇谈罢了,当不得真。”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
几位夫人都是人精,见肃王妃似乎不愿多谈,便笑着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而在英国公府,气氛则截然不同。老夫人斜倚在软榻上,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她拉着前来请安的女儿——也就是那位曾去桃源村邀请苏甜的国公府夫人,感叹道:“多亏了那位苏姑娘,这几日夜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那丫头,看着年纪小,手上是真有本事。”
国公夫人含笑应道:“母亲说的是。那苏姑娘确实不凡,性子也沉静。她家那个村子,如今也经营得极好,弟弟是少年举人,父亲精通营造,母亲善治饮食,兄长武艺高强……一家子,竟没一个简单的。”
老夫人微微颔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这样的人家,蛰居乡野,是可惜了。若能引为助力,或是结个善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日后,可多留意些。”
“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