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刚说完，紫宸宫门前的铜铃忽然响了一声。
叶清欢心头一跳，药罐贴着胸口猛地发烫，那股热流直往上冲。她抬手按住心口，呼吸一顿。刚才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暗室、药杵、插在太子胸口的银针。可现在萧景琰就站在她身边，脸色发青，但眼神清醒。
门开了。
两列禁军分立两侧，刀出鞘，弓上弦。中间站着一个人，白衣飘飘，腰间挂着骷髅玉佩，左手尾戒闪着黑光。
是二皇子。
他嘴角扬起，“皇兄，你还能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海里了。”
萧景琰往前一步，声音冷，“你越界了。”
“越界？”二皇子笑出声，“父皇闭门不出，贵妃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我代行朝政，清查奸佞，何错之有？倒是你，勾结外臣，私离京城，才是谋反。”
叶清欢没说话，手指悄悄摸到袖中的听诊器银簪。她用望气术扫了一圈，宫檐下三盏宫灯的铜铃微微震颤，内里符纸泛着暗红光。这阵法她认得，和太医院药箱里的铜铃声同源，只是被改过。
果然是李淳风的手笔。
她轻轻碰了下影卫的手臂，指了指左侧面的偏门。影卫会意，带着两名手下突然提速，朝着侧殿方向冲去。二皇子眼神一动，挥手示意禁军拦截。
就是现在。
叶清欢抬手，银簪尖端弹出三根细针，快得看不见影。针尖撞上宫灯，铜铃“叮”地裂开，符纸瞬间烧成灰。另外两盏跟着炸响，红光溃散，整道符阵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萧景琰抓住机会，跨步进中庭，青铜药杵往地上一杵，“奉旨回宫，谁敢阻拦？”
禁军动作迟疑。
二皇子脸色沉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直接吞下。喉咙滚动一下，皮肤表面开始泛红，像是有东西在皮下游走。几息之间，猩红雾气从他七窍溢出，脚下的青砖寸寸裂开。
叶清欢后退半步，腿上的伤扯得生疼。她咬牙打开随身药包，把海底带回的九心玄芝残茎碾碎，混进之前积攒的念气里。系统提示过：“以愿力引药性，破邪祟之根。”现在只能赌一把。
她指尖划破，血滴进药粉，捏成一颗淡绿色药丸。
“别靠近他！”她喊。
话音未落，二皇子一掌拍出，红雾化作利刃，横扫过来。影卫拔刀格挡，人却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再没站起来。
萧景琰挥动药杵，寒气凝成屏障，勉强挡住第二击。可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嘴角渗出血丝。寒毒压不住了。
叶清欢把药丸抛向空中，同时三根银针连点眉心、膻中、神阙。灵针渡魂之力催到极致，药雾扩散，像一朵莲华在空中绽开。红雾被冲淡，二皇子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有点本事。”他冷笑，尾戒黑光暴涨，“但你救不了他。”
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出一串古怪音节。地面震动，宫阶缝隙里钻出黑色丝线，缠上他的手臂，迅速织成一件诡异长袍。那袍子像活的一样，随着呼吸起伏。
萧景琰撑着药杵想站起来，叶清欢一把按住他肩膀，“别动！他在调动力量，你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那你呢？”他盯着她。
她没回答，闭眼凝神。药罐还在发烫，但她强行压住回溯之息的冲动。现在不是看记忆的时候，是拼反应的时候。
她想起海底那只章鱼。能量越强，疏泄之处就越明显。这种秘术不可能无限维持，一定有出口。
她睁开眼，用望气术重新扫视。
二皇子全身都被黑气包裹，唯独后颈风府穴的位置，有一团黑气在打旋，像是漏气的口子。
就是那里。
她抓起最后七根银针，藏在袖中。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你还敢靠近？”二皇子眯眼。
“你这招，撑不过半柱香。”她说。
“那就看看，是你针快，还是我命硬。”
他猛然抬手，黑气化矛，直刺而来。叶清欢侧身闪避，左肩擦过一道血痕。她借势扑地翻滚，右手一扬，三根银针射向对方双目和咽喉。二皇子抬手格挡，黑袍自动缠住银针。
她趁机跃起，距离拉近到五步之内。
第四针、第五针接连出手，目标仍是头面。二皇子冷笑，根本不躲。黑袍自动防御，针尖扎上去就像碰到铁皮。
第六针。
他开始提防。
第七针藏在袖底，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形一矮，脚下一蹬，整个人冲上前。二皇子反应极快，挥手要挡，可她真正的杀招是那颗混着血与念气的药丸。药丸早被她含在口中，这时猛力一吹，药雾喷出，正中对方鼻腔。
二皇子呼吸一滞，动作顿住。
就是现在！
最后一根银针裹着药雾，直刺后颈风府穴。
针尖入肉，黑气漩涡剧烈震荡。二皇子浑身一僵，仰头嘶吼，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黑袍寸寸断裂，红雾倒卷回体内。他踉跄后退，撞在宫柱上，尾戒的黑光忽明忽暗。
“你……找死！”他咬牙，左手狠狠掐住自己手腕，尾戒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黑血。
萧景琰挣扎着站起，药杵指向对方，“够了。”
“不够。”叶清欢喘着气，手里只剩两根银针。她盯着二皇子尾戒，“你这戒指，是蛊母的容器吧？巫医给你的？”
二皇子笑了，笑声越来越癫狂，“你知道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就能重启秘术。而你们……一个重伤，一个残血，连站都站不稳。”
他抬起手，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画出一个扭曲符号。地面开始震动，裂缝中渗出腥臭气息。
叶清欢回头看了萧景琰一眼。他脸色发紫，握着药杵的手在抖。寒毒彻底失控了。
她低头看怀里的药罐。热度没降，反而越来越高。裂缝处那滴水珠还在，悬而不落。
她忽然明白。
这罐子不是要释放回溯之息。
它在等下一个感激之人。
她扶住萧景琰的手臂，“撑住，我还有办法。”
“你已经……”他话没说完，一口血喷出来。
二皇子缓缓站直，黑气再次升腾。
叶清欢把最后两根银针夹在指间，一步一步走向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