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学院的木牌挂在院门口那天,晨露还没干。牌子是托尔亲手打的,边缘刻着各族的小图腾,白虎的爪印、凤凰的羽毛、鲛族的鱼尾挤在一起,像一群凑热闹的小兽。门口挤满了送崽的家长——玄烈按着自家小琥的脑袋,反复叮嘱“不许跟人打架”;沧溟给小汐(阿汐的小堂妹)的袖口缝了水囊,怕她离水太久难受;墨渊蹲在影影身边,用暗影给她编了个小发带,“想回家了,就捏一下发带”。
幼崽们进院时,好奇盖过了紧张。小琥(白虎族,玄烈同族侄孙)一进门就盯着操场的木桩,摩拳擦掌想比试;小禾(青禾部落,木老的孙女)怀里抱着个陶盆,里面是刚冒芽的安神草,走得小心翼翼;小汐的裙摆沾着水珠,走一步就留下个浅浅的水痕;影影躲在门框后,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小焰(凤凰族,炎宝的小徒弟)则挺着小胸脯,指尖飘着朵小火花,引得其他幼崽频频回头。
冲突来得比老师预想的早。上午的手工课,苍渊教大家编藤蔓篮,小琥编了没两下就嫌麻烦,瞥见小禾的陶盆放在窗边,凑过去戳了戳新芽:“这草蔫蔫的,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跟我去掰木桩!”小禾急得伸手拦:“别碰!这是要种给医疗站的!”拉扯间,陶盆“哐当”摔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新芽断了半截。小禾的眼圈瞬间红了,却没哭,只是蹲下去,用手指轻轻拢起泥土。小琥看着她的样子,耳朵有点发烫,挠了挠头,没说话就跑了。
中午吃饭时,又起了小风波。食堂的木桌拼在一起,各族幼崽挤着坐。小汐嫌饭菜太干,偷偷把袖口的水囊拧开,往碗里倒了点水,水珠顺着桌缝流到小焰的裤子上。小焰“腾”地站起来,指尖的火花亮了些:“你弄湿我裤子!小心我把水烧干!”小汐吓得往后缩,眼眶也红了:“我、我只是想润润饭……”影影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把自己的水囊推给小汐:“这个是墨渊叔叔做的,不漏,你用这个。”又抬头看小焰:“她不是故意的,你裤子干得快,别生气啦。”小焰看着影影认真的眼神,指尖的火花慢慢灭了,坐下来嘟囔:“下次小心点。”
转机出在周三的野外课。苍渊带幼崽们去后山认草药,小琥跑得最快,没注意脚下的陡坡,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来。他咬着牙想爬起来,却被小禾扶住了。小禾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止血草,她蹲下来,轻轻把草药嚼碎,敷在小琥的伤口上:“有点疼,你忍忍,很快就好。”小琥僵着身子,看着小禾认真的侧脸,小声说:“对不起,早上把你的草弄坏了。”小禾笑了,露出两个小梨涡:“没事,我后来又种了一棵,比之前的还壮呢。”
那天下午,大家发现小琥变了。他不再追着人摔跤,反而帮小禾搬装草药的竹篮;小汐的水囊空了,他跑去河边帮她接水,还特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她能坐着歇脚。最意外的是小焰和小汐——快下课的时候,小焰玩火花没注意,烧到了旁边的干草,火顺着风势窜起来。小汐反应最快,立刻把水囊里的水泼过去,又用裙摆兜着河边的湿泥,往火苗上盖。火灭了的时候,小汐的裙摆沾了泥点,小焰的头发也被熏得有点焦。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学院的第一个月月底,凌瑶来视察时,正赶上幼崽们的“成果展”。小琥和小禾一起做了个草药圃,里面种着安神草、止血草,木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各族一起种”;小汐和小焰合作了个“水火灯”——小汐用海水珠做灯芯,小焰用小火苗加热,灯珠会发出暖融融的光;影影则把大家的小图腾用暗影画在墙上,白虎的爪印旁是青禾的小苗,凤凰的羽毛挨着鲛族的鱼尾,没一个落下。
凌瑶站在墙边,看着幼崽们围着画墙叽叽喳喳,心里软得发暖。她想起刚开学时,苍渊还担心“各族习性差太多,会不会闹僵”,可现在看来,幼崽们的世界最纯粹——矛盾来得快,化解得也快,昨天还在抢玩具,今天就能手拉手分享零食。小琥偷偷把自己的烤肉塞给小禾,小汐把发光的海水珠送给影影,小焰则教大家用小火苗烤野果,影影的暗影帮大家挡住午后的晒阳。
夕阳把学院的影子拉得很长,家长们来接崽时,看到的都是黏在一起的小身影。玄烈看着小琥帮小禾拎篮子,愣了愣,随即笑了;沧溟见小汐拉着小焰的手,还在说“明天教你玩水泡泡”,眼底满是温柔;墨渊看着影影跟大家挥手告别,不再躲在他身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学院首年的日子,像后山的小溪,有过小小的浪花(冲突),却始终朝着温暖的方向流。幼崽们或许还不懂“融合”的大道理,却用最直白的方式——分享、道歉、帮忙——把各族的差异,变成了彼此靠近的理由。就像墙上的暗影图腾,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凑成了一幅最热闹、也最暖心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