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节前三日,青云山的空气开始变得黏稠。白日里的灵雾不再是往日的清透,而是泛着淡淡的灰红,风穿过松林时,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夜里的月光更甚,明明是满月,却像被一层薄血裹住,洒在石阶上,映得草木都泛着诡异的暗红。
孟小凡坐在竹舍后院的槐树下,指尖捻着一枚淬过浩然气的符纸,符纸边缘泛着淡金微光,却比往日黯淡几分 —— 他已连续三夜感知到天地间的邪煞气息在疯长,丹田处的浩然气总在无意识地躁动,像是在抗拒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
赤焰猴蹲在他肩头,往日里总爱啃食的灵果被丢在石桌上,金瞳死死盯着青云山西北方向(血煞宗所在的黑风岭),尾巴绷得笔直,时不时用小爪子抓挠孟小凡的衣领,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连毛发都根根竖起,显得异常焦躁。
“怎么了?” 孟小凡按住灵猴的爪子,指尖传来的颤抖让他心头一紧 —— 赤焰猴天生对邪煞敏感,当年青石城血煞来袭前,灵猴也曾有过这样的预警。他顺着赤焰猴的目光望向西北,丹田处的浩然气突然剧烈波动,一股比昨日更浓郁的血煞气息顺着风飘来,带着蚀骨的阴冷,甚至让他指尖的符纸都微微发烫。
“血煞气息变强了,比预想中快太多。” 孟小凡猛地站起身,桃木剑在腰间微微震动,“恐怕血屠老人不会等到血月节当天,说不定会提前动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石桌上的符纸与药囊,快步往汤诗韵的居所走去 —— 宗门虽仍对外宣称 “一切如常”,但赤焰猴的预警与浩然气的异动绝不会错,他必须找到汤诗韵(师姐),提前做好准备。
汤诗韵的居所就在竹舍不远处的竹林旁,此刻她正坐在窗前擦拭执法剑,银白的剑身在灰红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听到敲门声,她抬头见是孟小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 这几日她也察觉到血煞气息的异常,只是碍于门主 “暂不声张” 的指令,无法公开备战。
“师姐,出事了。” 孟小凡推门而入,将赤焰猴的异常与浩然气的反应一一说明,“血煞气息比昨日至少强了三成,赤焰猴一直盯着黑风岭方向,恐怕他们会提前行动。”
汤诗韵放下执法剑,眉头紧锁:“我也察觉到了,昨夜执法堂的隐匿阵传回消息,黑风岭方向的灵力波动异常频繁,像是在调动大量魔奴。只是门主仍未松口,说要等内奸线索……”
“不能再等了!” 孟小凡打断她,语气急切却带着尊重,“若等血屠老人带着魔奴攻到山门,再准备就晚了!师姐,我们能不能私下备战?至少先摸清黑风岭的布防,找到魔奴的聚集地。”
汤诗韵沉默片刻,指尖划过执法剑的剑鞘 —— 作为执法堂巡查使,她需遵守门主指令;可作为师姐,她更清楚孟小凡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最终,她点头:“你说得对,宗门的大局不能以弟子的性命为赌注。我去找林婉儿,她的木灵根能感知大范围的灵气波动,适合探查;你准备好符箓与法器,我们今夜子时出发,去黑风岭外围探查,速去速回。”
半个时辰后,林婉儿提着药篮匆匆赶来,篮中装着刚炼制的解毒丹、清心符,还有几株能掩盖气息的 “隐灵草”。“我用木灵根感知过,黑风岭外围的煞气已形成屏障,普通弟子靠近会被影响心智。” 她将一株隐灵草递给孟小凡,“这草的汁液涂在身上,能暂时屏蔽煞气的感知,配合你的浩然气,应该能潜入外围。”
赤焰猴看到林婉儿,立刻从孟小凡肩头跳下,蹭了蹭她的药篮 —— 里面还有灵猴爱吃的凝神果,是林婉儿特意准备的,用于探查时稳定灵猴的情绪。
“师姐,我们的分工得明确。” 孟小凡铺开一张手绘的黑风岭地图(之前从万宝楼金三爷处得来),指着标注 “乱葬岗” 的位置,“这里是血煞宗之前运输魔奴的据点,很可能是魔奴的聚集地。我带着赤焰猴潜入,用破法灵瞳探查布防;师姐你在外围接应,若遇到血煞修士,负责阻拦;婉儿你用木灵根覆盖大范围感知,一旦发现大量魔奴动向,立刻传讯。”
汤诗韵点头,将执法令牌递给孟小凡:“这令牌能调动执法堂的应急符阵,若遇到危险,捏碎令牌,我能立刻感知到位置。记住,只探查,不硬拼,我们的目的是摸清情况,不是与血煞宗正面冲突。”
“放心吧师姐!” 孟小凡接过令牌,小心收好,指尖的浩然气与隐灵草汁液融合,在周身形成一道淡绿色的屏障,“我们会注意安全,争取在丑时前返回。”
夜色渐深,血月的红光愈发浓烈,青云山的弟子大多已入睡,只有巡逻的执法弟子在山道上走动,却对西北方向的煞气屏障毫无察觉。孟小凡三人换上深色劲装,避开巡逻弟子,悄悄从后山的密道离开青云山,朝着黑风岭的方向疾驰。
赤焰猴蹲在孟小凡肩头,金瞳在夜色中泛着红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风越来越冷,血腥味也越来越浓,林婉儿的木灵根开始微微颤抖:“前面十里就是黑风岭外围,煞气屏障越来越强,里面至少有上千道魔奴的气息,还有十几道金丹修士的气息!”
孟小凡心中一沉 —— 上千道魔奴气息,比他们预想的多了一倍!这意味着血屠老人的准备远比宗门预估的充分,血月节的威胁,比想象中更凶险。
“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我和赤焰猴潜入,师姐和婉儿在这里接应。” 孟小凡停下脚步,将清心符递给林婉儿,“若感知到危险,不要犹豫,立刻撤退,我会想办法脱身。”
汤诗韵点头,执法剑出鞘半寸,银白的气劲在周身流转:“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孟小凡深吸一口气,带着赤焰猴,借着夜色与隐灵草的掩护,朝着黑风岭的煞气屏障潜去。淡金色的浩然气在他周身形成薄如蝉翼的防护层,将侵入体内的煞气一一净化。赤焰猴的金瞳紧紧盯着屏障后的景象,小爪子轻轻抓着孟小凡的衣领,像是在提醒他前方的危险。
血月的红光洒在黑风岭的土地上,远处隐约传来魔奴的嘶吼声,还有血煞修士的狞笑。孟小凡知道,这场私下的探查,不仅关乎他与同伴的性命,更关乎青云门所有弟子的安危。他必须查清魔奴的布防,找到血屠老人的计划,才能在血月节来临前,为宗门争取一线生机。
而在青云门主峰的玉虚殿内,赵长风站在窗前,望着黑风岭的方向,手中握着一枚传讯符,符纸上的灵力波动与汤诗韵的执法令牌隐隐呼应。他轻声自语:“你们做得对,宗门的正道,不该只藏在‘大局’的背后……”
窗外的血月,依旧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一场关乎青云门存亡、关乎东临域正道的风暴,已在黑风岭的煞气屏障后,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