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檀香炉里,青烟绕着梁上悬着的 “护苍生” 匾额缓缓升腾。玄水阁使者楚江坐在客座上,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纹,目光扫过堂中陈设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 青石地面未铺锦毯,案上只摆着粗瓷茶具,连侍立的弟子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劲装,这 “侠义盟” 的排场,竟还不如玄水阁的外门别院。
“孟盟主,” 楚江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带着老牌宗门特有的倨傲,“此次前来,是奉阁主之命,与贵盟商议‘纳贡’事宜。” 他将一份烫金文书推到案中,文书上 “每月贡灵石三千斤、疗伤丹五百瓶” 的字迹格外刺眼,“玄水阁镇守中州水脉千年,护得一方灵气充盈,贵盟能在镇魔城立足,少不了我阁的庇护,纳贡本是天经地义。”
孟小凡尚未开口,李修已按捺不住:“楚使者此言差矣!镇魔城之战,我盟牺牲千余弟子才击退天魔,玄水阁当时只派了三名弟子观战,何来‘庇护’之说?” 他将一叠账册拍在案上,上面详细记录着抗魔期间各宗门的出力情况,玄水阁那页只画着个 “零”。
楚江脸色微沉,却依旧端着架子:“修士当以境界论高低,以宗门论尊卑。玄水阁乃元婴修士坐镇的千年宗门,贵盟不过是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能让你们纳贡,已是阁主开恩。” 他瞥了眼孟小凡腰间的儒侠印,语气更显不屑,“稷下学宫给个破印,就真当自己是正统了?”
“正统从不是靠宗门年限定的,是靠功绩。” 孟小凡终于开口,指尖轻轻叩击着账册上 “李乘风” 的名字,“这位李主事,为护中州引爆镇魂塔,与万名天魔同归于尽;陈景先生冒死传讯,临终仍念着‘护民’;我盟弟子每月清理魔渊残迹,救治百姓逾万 —— 这些,难道不比‘镇守水脉’更配称正统?”
他起身走到案前,将儒侠印轻轻放在烫金文书上。玉印的温润光泽与文书的奢靡烫金形成鲜明对比,“儒侠同源” 四字在晨光下泛着微光:“楚使者若说‘庇护’,不如说说,玄水阁这些年,除了收各城贡物,还为百姓做过什么?”
楚江的手指猛地攥紧茶盏,指节泛白。他没想到孟小凡竟如此强硬,更没想到对方会用 “百姓功绩” 来反驳 —— 玄水阁这些年只顾着垄断水脉、收取贡物,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护民实绩。可他仍不肯示弱,冷笑道:“孟盟主是想抗命?不怕玄水阁联合其他宗门,将贵盟逐出中州?”
“若为护民,何惧逐出。” 苏清雪忽然开口,仁心灵光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光蝶,“但楚使者该明白,如今的中州,已不是靠宗门威胁就能左右的了。” 她将一份名册递过去,上面记录着各城百姓为侠义盟送来的感谢信,“这些,才是真正的‘正统’证明。”
楚江翻看名册时,手竟有些发颤。册页上密密麻麻的签名,有的是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有的是老人布满皱纹的指印,每一页都写着 “感谢侠义盟护我家园”—— 这些,是玄水阁千年都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至于‘纳贡’,” 孟小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倒有个提议:不如以抗魔功绩定地位。谁为中州做的贡献多,谁就该受敬重;谁若只想索取、不愿出力,即便有千年底蕴,也不配让百姓尊奉。”
这话如重锤般砸在楚江心上。他知道,孟小凡提出的不仅是 “定地位”,更是在挑战旧的宗门秩序。若真按功绩论,玄水阁怕是连中游都排不上。他想反驳,却看着案上的账册与名册,看着孟小凡眼中的坚定,竟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哼,算你们厉害。” 楚江猛地站起身,将烫金文书揉成一团,“此事我会回禀阁主,咱们走着瞧!” 他甩袖离去时,脚步竟有些慌乱,路过堂门时,还不小心撞翻了侍立弟子手中的药碗,药液洒在衣袍上,狼狈不堪。
看着楚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李修松了口气:“还好没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孟小凡捡起地上的药碗,指尖的浩然气将药液凝成水珠收回碗中,“玄水阁代表的是那些守旧的老牌宗门,他们容不下我们打破旧秩序。”
苏清雪点头:“得尽快通知秦亦柔与萧绝,做好应对宗门联合施压的准备。”
话音刚落,一名弟子匆匆闯入,手中举着一枚泛着红光的传信符:“盟主!萧绝先生从东临域传来急信,说血魂老怪躲在迷雾岛养伤,还在暗中联络天魔余孽!”
孟小凡接过传信符,符上的字迹带着萧绝特有的刚劲:“血魂老怪乃天魔帝旧部,手中握有残器地图,需尽快围剿。” 他握紧符纸,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 玄水阁的博弈尚未结束,最后的天魔余孽清算,已悄然拉开序幕。
议事堂的檀香烟还在袅袅升腾,只是此刻堂中的氛围,已从应对宗门试探的凝重,转为即将决战的激昂。孟小凡望着窗外渐亮的晨光,知道一场新的硬仗,正在东临域的迷雾岛上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