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兰站在北京的街头,冰冷的馒头在手中,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
七天。
这个数字像一把刀,悬在唐山二十四万人的头顶。
她用精神力影响人群,制造集体潜意识的预警,这需要何等庞大的消耗?一次能否成功?她毫无把握。
“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最后一口馒头用力咽下。
没有完美的伪装,她就算瞬移到唐山,也寸步难行。
当务之急,是外汇券。
只有那东西,才能敲开友谊商店的大门,买到她需要的“战备物资”。
她闭上眼,磅礴的精神力如一张无声的巨网,瞬间铺满了周遭的街巷。
嘈杂的人声被过滤,那些压低了嗓子、带着紧张与贪婪的窃窃私语,在她脑中变得清晰无比。
“全国粮票,要不?”
“工业券换布票,有没有换的?”
“侨汇券,高价收侨汇券……”
她捕捉到一股最浓郁的,混杂着心虚与渴望的情绪源头,迈步向一条幽深的胡同走去。
胡同里光线昏暗,三三两两的人影靠墙站着,用眼神和手势飞快地完成着一笔笔见不得光的交易。
沈君兰一身灰扑扑的打扮,在这里毫不起眼。
她蹲在墙角,像是整理鞋带,精神力却如最精准的探针,锁定了不远处的目标。
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压价,企图从一个神色惶恐的老太太手里,用最低的价钱抠走几张侨汇券。
沈君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径直走了过去。
她插在两人中间,看也没看那个男人。
“大娘,您手里的券,市价,我全要。”
老太太愣住了。
旁边的中山装男人脸上挂不住了,眉毛拧成一团:“哎!你这女同志,懂不懂规矩?”
沈君兰这才缓缓侧过头,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的规矩?”
她轻声反问,“你能压价,我不能市价买?”
男人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嘴上却依旧强硬:“市价?你拿什么买?你有外汇吗?拿出来我开开眼!”
沈君兰没说话,手伸进兜里,意念一动,两张十元面额的美钞已出现在指间。
她将那两张绿色的纸币,在那男人眼前轻轻一晃。
“够吗?”
男人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不只是他,连那老太太和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人,眼珠子都死死钉在了那两张美钞上!
美金!
在这黑市里,这玩意儿就是硬通货里的王炸!
“够!够够够!”
中山装男人的腰瞬间就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大姐!您想换多少?我这儿有!保准公道!”
“我也有!大姐,看看我的!”
“我这儿价更低!”
瞬间,沈君兰成了这条胡同里最炙手可热的中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一丝精神力悄然探出,如冷水浇心,瞬间压下了那中山装男人心底翻涌的贪婪。
她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个面相还算老实的人。
“就你们三个,按市里的公道价换给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三人被她的气场震慑,不敢耍任何花样,老老实实地将一叠叠外汇券点清,交到她手上。
沈君兰精神力一扫,真伪数目瞬间了然于胸。
她干脆利落地付了钱,将那厚厚一沓外汇券塞进内兜,实则已转入空间。
随后,她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群人捧着美金,既狂喜又迷茫。
出了胡同,沈君兰的目标只有一个——友谊商店。
那扇巨大的玻璃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口的制服人员眼神审视,带着惯有的傲慢。
沈君兰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直接从兜里抽出那沓厚得惊人的外汇券,在他眼前一亮。
工作人员的眼神从审视变为错愕,再从错愕变为恭敬,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
他迅速侧过身,为她拉开了门。
一脚踏入,光可鉴人的地板,琳琅满目的商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水味,与门外那个灰色的世界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几道带着轻视和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沈君兰全不在意。
她径直走向化妆品柜台。
柜台后的年轻女售货员描着精致的眉眼,正低头用一把小锉刀修着指甲,对走近的沈君兰视若无睹。
“同志,这几样东西,拿给我看看。”沈君兰指着柜台里几款进口货。
售货员抬起眼皮,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嘴角一撇。
“外汇券结账,不买别乱摸。”
沈君兰没再多说一个字。
她将那叠外汇券拿出来,“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光洁的玻璃柜台上。
那声音,清脆又沉闷。
售货员手里的锉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叠券,又猛地抬头看向沈君兰,脸上的表情从傲慢到震惊,再到一丝无法掩饰的窘迫和慌乱。
周围的目光瞬间变了味道。
“够……够!同志,绝对够!”
售货员立刻换上最热情的笑脸,手脚麻利地将东西一一取出,“同志您眼光真好!这款粉底遮瑕最棒,这款口红颜色最衬您肤色!”
沈君兰没理会她的奉承,拿起粉底,用精神力细细感知成分。
她要的不是漂亮,而是伪装。
暗色粉底、哑光口红、灰色眉笔……她迅速挑拣出几样最合适的。
“这些,包起来。”
“好嘞!”
“等等,”沈君兰的目光又落向旁边的柜台,“那几顶假发,也拿过来。”
她挑了一顶花白短卷发,又拿了一顶普通的棕色短发。
结账时,那一沓外汇券用掉了一小半。
沈君兰的视线扫过角落里那些标价不菲的字画古玩,这里的可都是真迹。
反正券留着也没用。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又随意挑了几幅看起来顺眼的老画,将外汇券花得干干净净。
在所有人敬畏交加的目光中,她拎着几个大纸袋,昂首走了出去。
拐进无人的胡同,所有东西瞬间消失,被收进空间。
还不够。
日常的化妆品,无法做到彻底的改头换面。
她需要更专业的,舞台油彩。
精神力再次延展开,很快锁定了几条街外一个剧团的后台。
她信步走去,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感知到后台此刻空无一人。
意念一动,空间之力无声无息地探入。
下一秒,后台角落里那个装满了油彩、粉饼、假胡须的专业化妆箱,连同几顶夸张的假发,凭空消失。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一只飞虫。
她闪身进入一个公共厕所的隔间,随即进入空间。
对着灵湖凝成的巨大水镜,沈君兰开始为自己“上妆”。
深色粉底拍上,光洁的皮肤立刻变得暗黄粗糙。
用眉笔的末端,在眼角和额头轻轻勾勒出几道以假乱真的皱纹。
戴上那顶花白的短卷发。
镜中的绝色容颜迅速褪去光华,添上了岁月的刻痕。
一个眼神浑浊、面带风霜的五十岁农村妇人,出现在镜子里。
“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来了。”
她咧嘴一笑,镜中的妇人也跟着露出一个憨厚又带着点精明的笑容。
换上一身更土气的深色衣裤,她闪身出了空间。
接下来……
该去拜访一下那位“老朋友”了。
沈君兰走出公厕,眼神中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