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闪过一股暖流,流到四肢百骸,驱走了寒冷,笑道:
“顾劭南,是你自己罪有应得,降级都是便宜你了。还有,既然你知道我老公厉害,以后就不要再挑事。”
看女人在提到丈夫时,脸上如春花般绽放,顾劭南怒意又上来了,冷嘲热讽,“所以你嫁给他,不就是为了名利权势?把自己说得多么清高。”
“哟,我就不能对他产生感情?我老公多好啊。”她承认,一开始她以为是相互利用,他为了应付家里人,她为了收养小绒,两个人才结婚的。
说实话,她还看不上他那点钱呢。虽然可以借他的关系得到一些便利,但同时也失去很多自由,除非铤而走险。
要说她最开始看上的,应该是他的颜值。
而相处下来,她对他越来越喜欢。
“是吗,有多好?他就不会犯错误?像他们那种人,风光,却也处处是诱惑和危险。你只看到他风光的时候,当了南城的书记,可后来,他如何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
他们前世都接触不到那个圈子,只知道他后来调走去别的地方,具体什么职位就再也不清楚了。
顾劭南也不清楚,只听说过,省公安有姓周的副局出了事,搞不好就是他,但他为何要提醒林穗?
“他若一路青云直上,哪怕在别的省份,也会听到消息,没有的话,真不好说。我若是你,就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顾劭南的意思是:若是握手言和,一起合作开鞋厂,不是更好吗?
林穗觉得可笑,“留什么后路?你以为都是——”陈清荷三个字没说出来,算了,为了小绒,为了顺利揪出扔小绒的人,暂且不离间他们夫妻。
让他们牢牢的锁死。
“以为都是你?这么没品。”
扔下这句话,她就走了。
顾劭南愣愣盯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痛意又涌了上来,但他很快又想,林穗始终是不及自己幸福的,因为她也很爱孩子。
前世她也很希望能生一个。
开始那几年的时候,他们做了很多检查,但医学还不是很发达,设备也没后世齐全,检查不出什么。
直到十年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孩子的,所以不是他不孕,是林穗!
而之后,他就没再做检查了。
基本都是林穗去做,有时不得不应付她,就拿以前的报告改动一下给她看。
后来陈清荷给他介绍一位有名的医生,他给那医生送了点礼物,说自己实在不忍心看妻子再折腾自己。
让医生跟林穗说,大概率是她的问题,只是可能有些隐藏的因素暂时检查不出来。那是零几年了,再之后,林穗也死心不检查了。
而现在清荷有了身孕,更加证明是林穗不孕,所以,自己何必跟她计较。
她如此执着要小绒,也是因为她生不出来。
顾劭南又想:借小绒跟她缓和一下关系,也未尝不可,以后她和周池也分开,说不定……不不,他禁止自己想下去,他已经有了清荷了。
他们还有了孩子。
林穗说的对,前世的孩子,一个个还会回来的。
这边,林穗回头请罗菲菲吃饭,对她说:“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你尽管说。”
林穗当然不能说出前世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和顾劭南的仇是结下了,我担心他们夫妻以后还要搞事,想先下手为强。
你帮我监视一下他们,抓他把柄。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下班的时候,尤其是晚上,不时的往他家门口瞄一眼,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或者他们夫妻有什么异常举动,跟我说说。”
拜顾劭南上次在杨厂长办公室闹事所赐,现在罗菲菲也恨极了他。
可谓同仇敌忾。
“没问题。”罗菲菲摩拳擦掌,“他要是敢再害你,我揍死他。”
为了方便传递信息,林穗还帮罗菲菲报装了电话。
罗菲菲因为完成了木屐的订单,而那客户代表是贸易公司的老板,和她相谈甚欢,给她下了一批靴子出口订单。
加上罗菲菲确实勤奋,好学,杨厂长给她从跟单员升为正式销售员,工资底薪也升到350元,还有提成。
杨厂长听从林穗的建议,为提高员工积极性,重新制定了提成方案,主任说,1月份工资,罗菲菲估计能拿1500元,是整个销售部最高的。
一时间,罗菲菲成厂里的红人了。
这天刚好又安装了电话,罗菲菲下楼倒垃圾都是欢快的。
刚好陈清荷也出来倒垃圾。
因为顾劭南的工友有时会过来吃饭,所以鞋厂的事,她都知道,看到罗菲菲从一个洗头妹,到鞋厂销售骨干,穿着崭新的毛呢大衣,她羡慕又嫉妒。
如果不是罗菲菲,横插一脚,这个位置就是弟弟陈彬的。
如今,陈彬在广城当刘高的马仔,钱没挣多少,什么时候又被推出去当替死鬼还不知道。
顾劭南也被降了职,每个月只拿二百五十元,远远不够花。
马秋容出院都是她补贴了一千元。
她说是跟厂里预支工资,其实是刘高给的那些。
而马秋容出院后,不想成天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加上顾燕又去了广城找孩子,住到这来了,在客厅里用布围了一个房间。
陈清荷怄得要死。
但上次顾劭南怀疑她和刘高有染的事,这风波还完全过去,陈清荷处于下风,又不能赶她走。
要不是有了孩子,搞不好还要伺候她。
这几天,陈清荷开始孕吐,吃不下东西,罗菲菲的光鲜,衬得她越发的憔悴潦倒,忍不住说:“才多久,就升职加薪,搞不好用了洗头妹那一套。”
听说很多发廊都不正经。
罗菲菲小宇宙蹭的爆发,要不是怕被碰瓷,就去揪她了,怒道:“什么洗头妹,你含沙射影什么呢?”
房东散步回来,惊讶问:“你在发廊做过?”
陈清荷冷笑:“房东,你就不怕招惹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去天台要经过房东家边上的楼梯。
谁知,房东笑呵呵拉着罗菲菲,“哪个发廊,跟老板熟不,我想烫个头发过年,又怕那些发水不好,你给我介绍介绍。”
罗菲菲没食言,是真的给房东女儿补习,老师说女儿进步很大呢,日久见人心,房东岂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反而是有些人……
“哎,上次有个高瘦的男人,把车开到车站附近,也不知是谁从那车上下来。”
陈清荷一惊,是刘高!那次从南城回来,坐他的车,没想到被房东看见。
房东说:“对了,现在物价飞涨,附近的房租都涨了,你们这,我也得涨20块。”
“你说什么!那不就是180元一个月。”陈清荷瞪大了眼睛,“你怎不去抢。”
马上要过年了,哪里来的钱。
“那要么你们搬吧。”
才不想跟这样的人当邻居,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赖她房子风水呢,得不偿失。
顾劭南听到吵闹,出来了,“什么事?”
“她要加我们20元房租,太过分了!”
房东一脸你奈我何。
顾劭南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房子,况且也不能离开,“不行,之前160元房租已经比附近高一大截,你要价太高,就是投机,我可以去举报你。”
之前没举报,是不想多生事端。
房东一听,挥挥手,“算了算了,看在你妈断了腿的份上,我不涨了。”说完,忽然往顾劭南头顶瞄了一眼,“啧,真可怜。”
热情的拉着罗菲菲进屋了。
陈清荷又慌又气,“劭南,现在连一个洗头妹都欺负到我头上,你就这么光看着,你在厂里不是很多朋友吗,就不能治治她?”
顾劭南很烦躁,厉叱,“你还想着治人家?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所以,你也觉得我错了是吗,林穗是对的?好啊,那你去找她。让她给你生孩子!”
真是哪里痛戳哪里,明知林穗不孕,非要膈应人。
“你真是不可理喻。”顾劭南转身进屋。
陈清荷呜呜哭了起来,“是你求我回来的……”
巷子口一个灰色的人影,摇了摇头,快步的走过。
这个人往河边一路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