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至冬风雪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虚无、由无数闪烁的银色几何线条构成的囚笼。
空间感在这里变得混乱而诡异,上下左右失去意义,唯有那四道如同规则化身的身影,矗立在四个方位,封死了所有退路。
空之执政立于无形的高处,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与空间本身融为一体,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让这片领域变成了只进不出的绝对牢笼。
凌叶心中警铃狂响,试图催动吞噬之力撕裂空间,但他发出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周围的空间结构在空之执政的意志下瞬息万变,刚找到一丝薄弱点,下一刻便已坚不可摧。
他像一只落入精密蛛网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只能被动地在这不断变换的迷宫中疲于奔命,消耗着宝贵的力量。
“湮灭吧,异物。”
死之执政若娜瓦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她抬起手,无形的死亡波纹如同潮水般向凌叶涌去。
那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的凋零诅咒,能令万物归于沉寂。
然而,这股充满终结意味的力量在触及凌叶周身那层无形的吞噬力场时,竟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被疯狂地撕扯、分解,最终化为精纯的死亡能量,反而被凌叶强行纳入体内!
虽然过程痛苦,如同吞下烧红的炭火,但饕餮的力量硬生生将其消化了。
纳贝里士则好奇地挑了挑眉,抬手一挥,无数带着生机的藤蔓从黑暗中钻出,朝着凌叶缠绕而去。
这些藤蔓蕴含着浓郁的生之力量,试图用生机压制凌叶的饕餮之力。
然而,这些充满生机的造物和能量,在凌叶眼中却成了绝佳的补品!
结果依旧 —— 藤蔓刚碰到凌叶,就被饕餮之力吞噬,转化为他自身的力量,甚至让他体内的气息又强盛了几分。
“有趣的力量。”纳贝里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没有再继续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时间,凌叶凭借饕餮之力那霸道的吞噬特性,竟在四位执政的围攻下,勉强维持着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如同暴风雨中顽强不沉的小舟。
但真正的绝望,来自于看似并未直接出手的另外两位。
空之执政始终维持着空间的绝对封锁,让凌叶的一切突围努力化为泡影,将他牢牢钉死在这片战场,只能被动挨打。
而一直静立一旁,眼神慵懒仿佛神游天外的时之执政伊斯塔露,终于动了。
她没有像若娜瓦那样释放浩大的攻击,也没有像纳贝里士那样创造生命壁垒。
她只是微微抬眸,那双倒映着时间长河的眼眸,穿透了现在凌叶那疯狂抵抗的身影,看向了更遥远、更脆弱的……过去。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似真似幻的时光沙砾,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溯源……抹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但正在疯狂吞噬死亡与生命能量的凌叶,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根基正在剧烈动摇,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一种从未有过的、源自存在本身被否定的大恐怖瞬间攫住了他的灵魂!
她……她竟然跨越时间长河,直接前往我刚刚降临提瓦特、最弱小、最毫无防备的那一刻,要从根源上将我彻底抹杀?!
这手段,超出了凌叶对战斗的所有认知!这是彻彻底底的绝杀,不留任何余地!
就在凌叶的意识即将随着过去的被抹除而彻底消散的刹那——
“嗷——!!!”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太古、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暴虐的兽吼,自凌叶血脉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是饕餮的残存意识!
它感受到了自身依附的存在即将彻底消失,那意味着它也将迎来最终的灭亡!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存在”的极致贪婪,让它不甘就此湮灭!
轰!!!
一股远比凌叶自身掌控的、更加原始、更加黑暗、更加纯粹的力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冲破了所有束缚,悍然爆发!
这股力量不仅瞬间稳住了凌叶即将溃散的现在,更化作一股狂暴的逆流,沿着伊斯塔露打开的时间通道,狠狠地撞向了过去的那个时间点!
在凌叶刚刚降临、茫然无措的那一刻,一股源自未来的、充满毁灭与吞噬意志的恐怖力量凭空涌现,与伊斯塔露的抹杀之力轰然对撞!
“唔!”
伊斯塔露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之色。
她显然没料到凌叶血脉深处还隐藏着如此顽强而诡异的力量,更没想到对方竟能反过来利用时间通道进行反击!
作为时间的维护者,她擅自干涉过去、引发时间悖论,本身也承受了不小的规则反噬,一丝金色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
而过去的凌叶自身的左臂也是这样在两人的争斗中被撕裂了。
凌叶猛地从那种根源被抹除的大恐怖中回过神来,短暂的恍惚后,是无尽的惊怒与后怕!
随即,这股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化作了滔天的仇恨!
跨越时间刺杀过去的我?!你们……当真要做得如此之绝?!
恐惧与愤怒彻底吞噬了理智。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压制着饕餮的意识和本能,生怕被其同化。
但此刻,他明白了,在这些高高在上的执政眼中,他根本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她们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凌叶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性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兽性的疯狂与赤红的血光!
他不再抵抗,不再压制,而是主动放开了识海中那个神秘的书页对于饕餮的压制,疯狂地拥抱、融合那正在暴走的饕餮意识!
“吼——!!!”
他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皮肤撕裂,覆盖上暗沉如铁的鳞甲;独臂扭曲,化为狰狞的利爪;口中獠牙疯长;脊椎刺破血肉,仿佛有无形的巨口虚影在他身后张开 —— 他彻底化身为一只人形的饕餮!
理智沦丧,唯有吞噬的本能主宰一切!
他不再区分敌友,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视野内的一切!吞噬能量,吞噬物质,甚至疯狂地撕咬着周围的空间结构!
四位执政的攻击,他悍然用身体硬抗,以重伤为代价,然后更加疯狂地吞噬对方的力量来修复自身!
这场失控的、涉及到底层规则碰撞的疯狂大战,动静实在太大,终于撕裂了空之执政布下的封锁,能量波动传了出去,引来了当时恰好在附近的魔女会成员艾莉丝以及其他一些隐世强者。
然而,彻底疯狂的凌叶,已将他们也视为了食物的一部分!他记住了这些新出现的气息,将其一同列入了猎杀的名单!
一场更加混乱、更加惨烈的大混战爆发了。
最终,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这片空间被彻底打碎,遍体鳞伤、几乎只剩下本能的凌叶,凭借着饕餮对生存的极致渴望,强行撕裂了一道空间缝隙,拖着濒死的残躯遁入虚无,逃出生天。
然而,这场战斗遗留下来的祸根,远比肉体的创伤更加致命:
在对抗伊斯塔露时间抹杀的那一刻,凌叶不仅驱动血脉反击,更做了一件饮鸩止渴的事情。
他趁机吞噬了伊斯塔露逸散出的部分时间本源,并借此短暂沟通过去!
他以自身融合后的饕餮血脉为引,与过去那个刚刚降临、即将被抹杀的自己体内的血脉产生了共鸣,强行提前激活并加固了那份潜藏的力量!
过去的凌叶因此幸存,但是依旧晚了一步,被抹去了左臂,而且饕餮的意识也因此更早、更深刻地与他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这相当于在过去埋下了一个强大的兽性锚点,使得未来的凌叶想要剥离或压制饕餮意识的难度呈几何级数增加。
而血脉的提前暴走,造成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引起了当时势力庞大的愚人众的注意。
导致他尚未成长起来,处于虚弱期时就被博士带队捕获。
而后续博士在他身上进行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注入的各种魔神残渣、深渊力量、禁忌物质……这些在常人看来是剧毒与折磨的东西,对于饕餮而言,却成了意想不到的资粮!
它们被饕餮之力强行吞噬、融合,反而进一步滋养并壮大了饕餮的意识与力量!
饕餮变得越来越强,对凌叶灵魂的侵蚀也越来越深,让他时刻承受着反噬的痛苦,清醒的时日越来越少。
原本,他或许能在漫长岁月后,等待饕餮意识自然消散,从而完全掌控这份力量。
但伊斯塔露的绝杀与博士的助攻,彻底断绝了这条温和的道路。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伊斯塔露那毫不留情的时间抹杀,以及博士那推波助澜、如同喂养凶兽般的实验,成为了凌叶心中最深刻、最无法释怀的愤恨之源。
正是这份刻骨的仇恨,以及体内那日益强大、即将反客为主的饕餮意识,逼迫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制定并执行眼下这个风险极高、集齐五行、吞噬神格、意图一举解决所有问题的最终计划!
他虽然能够吞噬力量来极大的增强自身,但是自己每吸收一份力量,饕餮也同样能够获得滋养,可是自己一旦放弃吸收力量,自己对付饕餮就会后继乏力。
于是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好在自己在穿越这里的时候得到了神秘的书页,这也成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思绪从那段黑暗而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凌叶的目光重新聚焦于眼前三位执政身上,那积压了数年的怒火、仇恨与决绝,化作了此刻最冰冷的杀意与一往无前的信念。
新仇旧怨,就在今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