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运内部的“精益化”改革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林辰以铁腕手段整顿风气、削减冗余、夯实根基,虽引发了些许内部阵痛与怨言,却成功遏制住了高速扩张带来的管理粗放与成本失控的苗头,为辰运这艘巨轮的远航注入了更加强劲而稳定的动力。
然而,就在林辰专注于内部梳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蓬莱盛会与西方挑战之际,另一条战线的开拓却陷入了令人头疼的泥沼——幽冥界业务。
负责开拓幽冥界的弟子传来的急报,充满了沮丧与无奈:鬼魂客户对“准时”概念近乎无知,契约精神淡薄,冥币汇率波动毫无规律,东土带来的法宝灵材在彼处价值体系混乱……数月努力,耗费十万上品混沌铢,却只换来零星小额交易和巨额亏损。生者的商业规则,在亡者的世界,似乎完全行不通。
议事厅内,林辰、墨辰、白圭以及刚刚被紧急召来的、刚从幽冥界轮休回来的李快手,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主事,不是兄弟们不努力,是那鬼地方……它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地儿啊!”李快手哭丧着脸,他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阴气与香火味,“你跟那帮老鬼说‘准时达’,他们跟你聊前朝旧事;你跟他谈定价,他跟你比谁死的年头长;你好不容易谈成一单,回头他就可能忘了,或者溜达到别处投胎去了!冥币?那玩意儿今天能买座宅子,明天可能就只够买柱香!咱们带去的灵石、法宝,他们瞅着新鲜,但根本不认,觉得不如一碗扎实的供奉实在……”
白圭老先生听得眉头紧锁,不停地捻着胡须:“这……这如何是好?投入巨大,却无产出,长此以往,岂非成了无底洞?莫非……幽冥界的业务,当真无法开展?”
墨辰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数据光:“规则差异过大,现有商业模式无法适配。强行推进,性价比极低。建议:暂停大规模投入,转为小规模研究观测点。”
就连器灵混沌的电子音也带着一丝无力的杂音:“数据分析……幽冥界商业环境变量过多……无法建立有效盈利模型……建议放弃……”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块硬骨头,啃不下来。
一直在一旁抓耳挠腮、听得不耐烦的石猛,突然猛地一拍大腿,瓮声瓮气地嚷道:“哎呀!你们这帮读书人就是想得太复杂!跟鬼做买卖,哪能用活人的规矩?”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石猛瞪着熊眼,指着李快手:“老李!你刚才说,那帮老鬼对咱们的灵石法宝不感冒,但对你的辣条和二锅头稀罕得紧?”
李快手一愣,点点头:“是…是啊!就我偷偷带去自己解馋的那点零嘴,几个老鬼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眼巴巴地瞅着,拿他们兜里那点破铜烂铁似的冥币跟我换,我都没舍得!”
“这就对了嘛!”石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他们不认咱们的值钱玩意儿,就认咱们的吃喝玩乐新鲜物件!那咱们就投其所好啊!还谈啥狗屁冥币汇率?直接以物易物!咱们就运他们稀罕的、咱们又便宜的东西过去换!”
他越说越兴奋,熊掌挥舞着:“咱们辰运食堂那辣条,管够!那兑了水的果酒,成本才几个大子儿?还有啊,墨辰老弟,你们技术部不是能搞出好多花样吗?给他们扎点纸马纸车,搞个能冒烟会亮灯的纸扎手机,糊弄糊弄那帮老土鬼,还不容易?再弄点声音贼响的炮仗,闪瞎眼的霓虹灯……保证那帮老鬼没见过!”
‘以物易物?用阳间新奇特产,打开幽冥市场?’
石猛这看似粗鄙不堪、毫无技术含量的“土办法”,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众人思维中的迷雾!
林辰眼中精光爆闪!数据化视界疯狂推演,瞬间将石猛的想法与无面者提供的幽冥风俗情报、李快手的零星见闻结合起来!
‘亡者执念……对阳间生活的眷恋与好奇……冥币价值体系崩溃……以物易物……情感价值高于实际价值……’
“妙啊!”白圭老先生猛地一拍手,老眼放光,“石统领大才!此计虽朴,却直指要害!避开混乱的货币体系,直击其情感需求!阳间寻常之物,于彼处或为稀世之珍!成本可控,利润空间反而巨大!”
墨辰也愣住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从质疑迅速转变为狂热的技术宅分析模式:“……情感价值量化……非标准商品定价模型……针对性研发低成本、高情感附加值产品……可行性……极高!器灵混沌,重新建模!变量替换!”
器灵混沌的运算声陡然变得流畅起来:“指令确认……新模型构建中……参数输入:阳间廉价特产、鬼魂情感偏好、以物易物效率……推演结果:盈利概率提升至68.9%!风险大幅降低!”
“哈哈哈!老石,没想到你个大老粗,关键时候脑子这么灵光!”李快手兴奋地捶了石猛一拳。
石猛得意地叉着腰,熊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俺老石走南闯北,跟各路妖怪打交道多了去了!有时候,就得用土办法!规矩是死的,鬼是活的嘛!”
林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当即拍板:“好!就依石猛之法!即刻调整幽冥界战略!”
“墨辰!”“在!”“技术部立刻成立‘幽冥特产研发小组’!专门设计生产针对鬼魂喜好、成本低廉、运输方便的新奇玩意!比如:永不熄灭的炫彩霓虹香烛、带震动按摩功能的纸扎摇椅、能播放洗脑神曲的骨传导纸符音箱、甚至……限量版纸扎超跑!怎么新奇怎么来,怎么炫酷怎么搞!”“保证完成任务!”墨辰兴奋地领命,立刻掏出玉简开始画草图。
“白先生!”“老朽在!”“立刻调研东土哪些廉价特产、小吃、工艺品在幽冥界可能受欢迎!建立专属采购渠道!价格,越低越好!”“明白!此事易尔!”白圭笑容满面。
“石猛!李快手!”“在!”两人齐声应道。“由你二人牵头,组建‘幽冥奇货贸易队’!石猛负责安保与谈判,李快手你熟悉情况,负责向导与推销!带上第一批货,再去幽冥界!这次,不谈混沌铢,只换东西!他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幽冥特产、古董消息、甚至……关于归墟的传闻,都可以拿来换!”“得令!”石猛和李快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新的战略迅速执行!辰运的效率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数日后,一支画风清奇的贸易队伍,再次通过阴阳驿,进入了幽冥界枉死城外的“鬼市”。
这一次,他们没有携带任何灵石法宝,而是推着几辆特制的、散发着浓郁阳气与诱人香气的大车。
领队的石猛,换上了一身绣着辰运标识的喜庆大红袍,扯着大嗓门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辰运奇货铺开张大吉!阳间最新鲜的玩意,独此一家,错过再等一百年了啊!”
李快手和几个机灵的弟子在一旁支起摊子,摆上琳琅满目的“奇货”:油光锃亮、辛辣扑鼻的“烈焰辣条”;香气四溢、用料扎实的“豪华版供奉套餐”;闪烁着五颜六色光芒、还会唱歌的“霓虹长生香”;几个栩栩如生、甚至能遥控跑动的“纸扎超跑”模型;还有一堆亮晶晶、叮当作响的廉价玻璃珠和小饰品……
起初,周围的鬼魂们只是好奇地远远围观,指指点点。
直到一个胆大的老鬼,用一把生锈的、不知哪个朝代的破剑,成功换走一包辣条,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虽然鬼魂没有实体,但他们有一种奇特的“品尝”执念)后,那刺激的味道让他虚幻的身影都激动得闪烁起来,发出舒爽的呻吟:“嘶——够劲!比忘川水有味多了!”
轰——!整个鬼市瞬间炸锅了!
无数鬼魂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眼睛冒着绿光,死死盯着那些阳间的新奇玩意!
“那亮晶晶的珠子!俺生前婆娘最爱!换!用俺这陪葬的玉扳指换!”“那会跑的小车!给俺孙子玩!用俺知道的一个古墓秘密换!”“那香!那香闻着舒坦!用俺攒了五十年的功德换!”“辣条!再给俺来一包!用……用俺隔壁老王的头盖骨换!”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又火爆!鬼魂们挥舞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物品”:生锈的兵器、破旧的古董、残缺的功法玉简、甚至是一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光团或微弱功德,争先恐后地想要换取阳间的“奇货”。
石猛和李快手忙得满头大汗,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飞快地“估价”交易。石猛充分发挥了妖族豪爽又带着点蛮横的谈判风格,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身上啥玩意可能值点钱;李快手则嘴皮子利索,把各种小玩意吹得天花乱坠。
尤其当墨辰特制的几辆“限量版纸扎超跑”被抬出来时,更是引起了轰动!那流线型的造型、炫酷的灯光、甚至还能播放震耳欲聋的“逮虾户”音乐,瞬间俘获了一众生前有头有脸的“鬼富二代”的心!他们纷纷掏出压箱底的宝贝,甚至争相竞价,只为拥有一辆,好在鬼友面前炫耀!
看着一群鬼魂围着纸扎跑车啧啧称奇、甚至为争夺购买权而差点打起来的滑稽场面,辰运的弟子们忍俊不禁,又倍感自豪。
‘成功了!这土办法……居然真的管用!’ 李快手一边收着一件件“破烂”,一边心里乐开了花。
交易持续了数日,辰运带来的几大车“奇货”被抢购一空,换回来的,则是堆成小山的、千奇百怪的“幽冥特产”和大量真假难辨的“情报”。
当贸易队满载而归时,初步清点结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用总成本不到五千上品混沌铢的阳间廉价特产和手工制品,换回来的东西,经过初步评估,其价值(包括一些珍稀幽冥材料、古老残片、甚至部分功德愿力)竟可能超过十五万上品混沌铢!利润率高得吓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成功打开了局面,与大量鬼魂建立了联系,辰运“奇货铺”的名声在幽冥界底层鬼魂中迅速传开!
然而,最大的收获,却并非这些物质上的回报。
在整理那些换回来的、杂乱无章的情报时,墨辰和技术团队有了惊人的发现!
许多鬼魂在交易时,为了换取心仪的物品,往往会说出一些他们生前的见闻、死后的经历、或是道听途说的幽冥秘辛。这些信息零碎不堪,大多毫无价值。
但器灵混沌在超负荷处理这些海量碎片信息时,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些极其隐晦的、反复出现的关键词:“西边”、“吸力”、“消失”、“安静”、“连鬼都怕”……
经过深度挖掘与交叉验证,并结合无面者之前提供的关于归墟吞噬灵魂的零星情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模式逐渐浮现出来!
‘大量鬼魂……尤其是新死的、或是位于幽冥界西部的鬼魂……都在提及一片‘死寂’的、拥有恐怖‘吸力’的区域……许多孤魂野鬼会莫名被其吸引,最终消失无踪……甚至连一些弱小的鬼差都不敢轻易靠近那片区域……其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
“主事!”墨辰拿着整理出的报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碎片化情报指向一个共同结论:归墟对幽冥界的侵蚀,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它不仅在吞噬物质界,更在……吞噬灵魂!而且其吞噬范围,可能正在从幽冥界的边缘,向内部蔓延!”
林辰接过报告,数据化视界中,那些模糊的信息被不断重构、分析,最终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计然……你投身归墟,到底引发了什么?归墟的异动,已经严重到开始直接影响亡者的世界了吗?’
幽冥界业务的意外突破口,竟然带来了如此至关重要的战略情报!
“立刻将此事列为最高机密!”林辰沉声下令,“加大与幽冥界的‘奇货贸易’力度!重点收集一切与西部死寂区域、灵魂消失、归墟吸力相关的情报!代价不限!”
“是!”
辰运在幽冥界,终于找到了一条独特的发展之路,不仅开辟了一片蓝海市场,更意外地成为了监视归墟动态的前哨站。
然而,林辰心中清楚,归墟的威胁,正在一步步逼近。来自西方的商业挑战尚未解决,更深邃的黑暗,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