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清风镇西头的武馆门前已围满了人。
昨日午后张屠户派去的几个闲汉在镇口茶寮散播的闲话，此刻已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半条街。那猎虎村来的小子用的是邪术铁器上的花纹是勾魂的符咒之类的说法，让不少本打算找韩烨定制灵器的人打了退堂鼓。就连前几日刚取走斧头的樵夫老王，也被婆娘逼着在家门口用桃木枝挥了半天，说是要驱驱邪。
韩烨坐在铁匠铺后院的灵炉旁，正打磨着一块玄铁的毛胚。吴昊气冲冲地从外面跑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烨哥，你听说了吗？张屠户那老东西在背后嚼舌根，说你的灵器是邪门玩意儿！他把手里的风箱拉杆往地上一顿，木柄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我刚才去镇东头买炭，听见好几个猎户在商量要不要把刚买的箭头扔了呢！
韩烨放下手里的磨石，玄铁表面已泛起冷冽的光泽。他看着炉膛里尚未熄灭的余烬，淡淡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由得他们。
可这也太气人了！吴昊攥着拳头，指节都捏白了，要不我去找李教头评评理？他前阵子还夸你炼的铁剑顺手呢！
韩烨正要开口，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武馆教头李虎穿着一身短打劲装，手里提着柄乌黑的长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武馆弟子，看那样子是特意过来的。
韩小哥，忙着呢？李虎嗓门洪亮，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了起来。他那双常年握剑的手布满老茧，此刻正牢牢攥着剑鞘，剑鞘上还能看到韩烨特意刻下的防滑纹路。
韩烨起身拱手：李教头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李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白牙，就是听说有人说你这铁器来路不正，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他掂了掂手里的剑，我这把用了快半月，劈砍格挡从没出过岔子，前些天跟邻镇武馆切磋，就靠它赢了三场。要是这算邪术，那我倒想问问，什么才算正道？
吴昊眼睛一亮：李教头说得是！那些人就是嫉妒烨哥手艺好！
李虎摆摆手，突然提高了音量：韩小哥，借你这后院的空地用用。不等韩烨回应，他已大步走到院子中央，反手抽出长剑。
晨光透过铁匠铺的木格窗洒进来，落在剑身上，隐约可见两道淡金色的灵文在流转——正是韩烨精心刻画的与。李虎深吸一口气，双脚微分，沉腰立马，竟是摆出了武馆的镇馆绝学猛虎下山的起手式。
周围原本在看热闹的几个邻居顿时屏住了呼吸。
看好了！李虎低喝一声，长剑突然挽起一团剑花，寒光四射。他身形转动如电，时而如猛虎扑食，剑势沉猛；时而如灵猿穿梭，剑影飘忽。整套剑法施展得行云流水，剑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最让人惊叹的是，那柄铁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显然是灵文在催动；而剑锋划过空气时留下的淡淡残影，则彰显着灵文的锋锐。
好功夫！有人忍不住喝彩。
李虎越练越起劲，最后一声长啸，长剑横扫而出，直指院门外那棵三人合抱的百年老槐。只听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树干竟被拦腰斩断，断口平整光滑，仿佛是用快刀切开的豆腐。
落叶簌簌落下，围观的人群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李虎收剑而立，额上渗着细汗，脸上却满是得意。他指着那截断树，朗声道：大伙儿都瞧见了！这柄剑是韩小哥亲手炼的，用了快半月，我李虎身子骨结实得很，没见着什么邪祟缠身！反而因为这剑锋利趁手，功夫都长进了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形迹可疑的汉子——正是张屠户派来散播谣言的闲汉，若这真是邪术，我倒愿多沾点！有本事，让张屠户那老小子也炼一把能斩断百年老槐的铁剑出来？
那几个闲汉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韩小哥是好手艺，哪来的什么邪术！
就是，李教头可是咱们清风镇最好的武师，他还能骗咱们不成？
走，去韩小哥的铁匠铺看看，我要定制一把猎刀！
议论声中，人们潮水般涌向韩烨的铁匠铺，刚才还冷清的铺子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李虎走到韩烨面前，把剑递还给他：韩小哥，对不住，没打招呼就动了你的剑。
韩烨接过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能感受到灵文中蕴含的灵力依旧稳定流转。多谢李教头仗义执言。他真心实意地拱手道谢。
谢啥。李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李虎最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你这手艺是实打实的，没必要被那些宵小之辈污蔑。他看了眼挤满人的铺子，笑道，看来我这趟没白来，帮你招揽了不少生意。
韩烨望着眼前喧闹的人群，又看了看院外那截断树，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李虎这一剑不仅斩断了百年老槐，更斩断了那些无稽的谣言。而经此一事，他的铁器铺才算真正在清风镇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