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极域的天地灵气与天罗域截然不同。
韩烨站在锁仙塔前,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的厚重法则之力,仿佛每一缕灵气都经过千锤百炼,带着镇压万物的威严。这座矗立在中极域禁地深处的古塔,通体由暗金色的“玄狱石”砌成,塔身布满盘绕的锁链虚影,那些并非实质的锁链上刻满了上古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吞吐着寒雾,将周围百丈范围笼罩在一片冰寒之中。
“韩道友,此地便是锁仙塔了。”中极域仙使侧身示意,他身上的锦袍在塔前的罡风中猎猎作响,“自上古至今,能被打入此塔的,皆是搅动八域风云的凶徒。敖烈能得此‘待遇’,全赖道友之力。”
韩烨没有接话,只是目光落在塔门处。那扇高达十丈的石门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囚龙图——九条鳞爪分明的巨龙被锁链穿透身躯,龙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痛苦,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石门中央,一枚拳头大小的凹槽闪烁着幽光,显然是开启塔门的关键。
押解队伍中的两名金甲卫士上前,将瘫软如泥的敖烈架起。此刻的敖烈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他的修为被韩烨以特殊手法封印在丹田深处,四肢百骸的法则之力如同死水般沉寂,只能像个凡人一样被拖拽。但他的眼神依旧阴鸷,死死盯着韩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血沫堵住。
“聒噪。”仙使眉头微皱,屈指一弹,一道淡金色的光丝射入敖烈口中。
敖烈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眼神里的凶光都黯淡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嘴角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渗出,滴落在玄狱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地面瞬间吸收。
“锁仙塔共分九层,越往下,玄冰寒气越重。”仙使走到石门旁,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黑色令牌,“敖烈罪大恶极,按中极域域主令,打入第九层,受玄冰蚀骨之刑,千年不得出。”
令牌插入凹槽的瞬间,整座锁仙塔突然震动起来。塔身上的锁链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哗啦啦”的巨响,那些上古符文亮起耀眼的金光,将周围的冰雾驱散了大半。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比外面寒冷百倍的气息从塔内涌出,韩烨甚至能听到冰层碎裂的声音从深处传来,隐约还夹杂着模糊的嘶吼,不知是来自过去的囚徒,还是塔内自成的幻境。
“进去吧。”金甲卫士架着敖烈,将他推向塔门。
就在敖烈的身体即将踏入塔内的刹那,他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了卫士的钳制,转身扑向韩烨。这一下变故极快,连仙使都没反应过来,只能惊喝一声:“小心!”
然而,敖烈的动作在韩烨眼中慢如龟爬。经历了天罗山巅峰一战,韩烨对灵识的掌控早已今非昔比,敖烈体内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在敖烈挣脱的瞬间,韩烨便已并指成剑,一道凝练的紫电匹练从指尖射出,精准地击中敖烈的膝盖。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敖烈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跪倒在地。他抬起头,用额头抵着地面,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极致的不甘。
“韩烨……”他终于挤出几个清晰的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神址……神址的秘密……终将……”
“他的话不必当真。”仙使上前一步,手中出现一条闪烁着符文的黑色锁链,“被打入锁仙塔的人,心智多半会被寒气侵蚀,所言多为疯语。”
锁链如同有生命般缠上敖烈的身躯,每绕一圈,敖烈的身体便颤抖一下,皮肤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当锁链完全收紧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韩烨,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灵魂深处。
金甲卫士再次上前,拖着被锁链捆缚的敖烈走进塔门。韩烨站在原地,看着敖烈的身影消失在塔内的黑暗中,那道怨毒的目光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眼前。
“砰!”
石门缓缓闭合,塔身上的锁链虚影重新变得沉寂,符文的光芒也渐渐暗淡,只有那股刺骨的寒意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仙使拔出令牌,凹槽处的幽光随之熄灭。他转身对韩烨拱手道:“多谢韩道友亲自押解,敖烈已入塔,从此万劫不复。域主有令,请道友随我回域主府一叙。”
韩烨望着锁仙塔,轻轻点头。就在石门完全闭合的瞬间,他似乎听到塔内传来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却又在刹那间被更深沉的寒冷吞噬,彻底归于沉寂。
他知道,属于敖烈的时代,是真的结束了。
但不知为何,韩烨的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敖烈最后提到的“神址”,还有押解途中那句“神界之门,万劫不复”,像两根细刺扎在他的灵识深处,隐隐作痛。
中极域的天空是淡青色的,云层厚重得如同凝固的玉石。韩烨跟着仙使转身离开锁仙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塔尖,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