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盯着平板上跳动的绿色光点，那是第一组生命体征信号，正沿着c路线缓慢推进。他没说话，只轻轻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最新的导航图推送到前方队员的手持终端。
通道入口处，陈默蹲下身，检查防水布是否完全包覆工具。金属部件被层层裹紧，只露出操作手柄的一角。他抬头看向林远，对方已经戴上夜视仪，镜片泛着微弱的绿光。
“开始。”林远低声说。
队伍依次进入排水管。狭窄的空间迫使他们只能匍匐前行，膝盖压在湿滑的水泥地上，每挪动一寸都要试探前方是否有塌陷。空气闷浊，混着泥土和腐水的气息。林远贴着左侧壁面爬行，右手握紧通讯环，左手撑地保持平衡。每隔五米，他会停顿三秒，确认身后没有异常声响。
无人机早已提前出发，在前方释放微弱震动作为标记。那种频率只有佩戴感应器的人才能察觉，像指尖轻敲桌面的节奏。林远根据震动次数判断距离下一个节点还有多远——两下是安全，三下是警戒，一下则必须立刻停止。
第一段路程顺利通过。当他们抵达原定绕行点时，前方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伸缩杆正在运作，规律如心跳。林远抬手示意暂停，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张折叠纸，展开后是电压波动记录表。他对照时间轴，计算下一次收起的窗口。
“还有四十七秒。”他在加密频道里通报。
队员逐个屏住呼吸。地面渗出的冷水顺着裤管往上浸，没人调整姿势。四十秒过去，林远抬起手掌，三根手指张开——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最后一人刚通过障碍段，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陈默迅速回头，只见上方管道连接处出现细微裂痕，碎石簌簌落下。他立即伸手扶住侧壁，同时用肩膀顶住前方队员的背包，防止其后退引发碰撞。
裂缝没有继续扩大。几秒钟后，一切恢复安静。
林远继续向前爬行，直到通道逐渐变宽，脚底触到一段向上的斜坡。这是通往化粪池检修井的最后一段路。他停下，打开热成像仪，屏幕显示出口附近有两个移动热源，间隔约十五米，呈来回走动轨迹。
“巡逻路线变了。”他在频道里说，“不是直线往返，而是Z字形折返。”
陈默立刻调出监听数据：“刚才老陈传来的语音碎片提到‘十分钟一趟’，但实际观测显示周期只有六分半钟。”
“说明他们在加码。”林远低声回应，“不是例行巡查，是在查漏。”
他关闭热成像仪，轻轻推开井盖一条缝隙。风声掩住了金属摩擦的轻响。外面是一片低矮灌木丛，再往外十米就是围墙。灯光从墙头探照灯洒下，扫过地面的频率并不固定。
林远取出手持终端，将实时画面传回指挥车。几秒后，耳机里传来老陈的声音：“西侧巡逻比记录快了二十秒，你们现在的位置刚好在盲区边缘。”
“明白。”林远合上终端，朝身后队员打出手势：原地待命。
他伏在地上，耳朵贴近井口边缘，捕捉风中夹杂的脚步声。每一次灯影掠过草皮，他的手指都在地面轻轻敲击，记录节奏变化。第三轮巡视结束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规律——每次探照灯转向东侧围墙时，会有近四十秒的死角。
“等下一次灯转过去，立刻出井。”他低声下令，“贴墙前进，不要踩碎石带。”
队员们逐一摘下夜视仪，换上低光环境下的战术目镜。林远最后一个爬出井口，身体紧贴墙体，感受砖面粗糙的触感。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但他能分辨出远处传来的对讲机通话片段。
“……西侧别漏……”声音断断续续，“……土层有翻动痕迹……”
他心头一紧，迅速用手势通知陈默更换通讯频段。新的加密信号需要重新同步，三分钟内无法接收指令。这段时间，他们只能依靠既定计划行动。
林远带领队伍穿过灌木间隙，抵达一处废弃岗亭后方。这里是进入核心区域前的最后一道掩体。他掏出微型摄像头，伸出租借位置观察前方情况。画面中，围墙内有两名保安交替站岗，腰间配有强光手电和警棍，但未携带枪械。
“不是正规执法力量。”陈默小声说。
“也不是普通物业。”林远收回设备，“动作太整齐，像是受过统一训练。”
他再次查看时间。距离预定取证窗口还有五十二分钟。如果现在强行突入，可能打乱警方协同节奏；但如果等待太久，天色渐亮，风险只会增加。
耳机突然传来一段急促的提示音。陈默低头看终端，眉头微皱：“检测到一段异常脉冲信号，来源不明，持续时间八秒，已中断。”
“是不是干扰？”林远问。
“不像。”陈默摇头，“更像是内部系统自检，或者是某种远程唤醒指令。”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老陈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我这边也收到了，频率接近我们之前截获的应急频道，但编码方式不同。像是新启用的备用线路。”
周正言在后方同步更新司法备案时间节点。他合上文件夹，望向窗外微微发亮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保温杯边缘。
林远深吸一口气，转向队员：“按b方案准备，缩短潜行距离，主攻点前移十米。”
没有人提出异议。每个人都清楚这意味着更接近危险区域，但也意味着更快完成任务。
他最后一次检查通讯环状态，绿灯稳定闪烁。然后缓缓起身，贴着墙根向前移动。其余人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前方五十米处，一道铁门嵌在围墙上，门框周围新刷了防锈漆。门内隐约可见监控探头转动的轨迹。
林远蹲下身，从战术包中取出一块防水布，铺在地上。他把手持终端放在上面，打开导航界面。屏幕上，代表他们的光点正位于老巢外围最后的安全区域内。
再往前，就是未知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