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原来是这样
“是我爷爷，”田馨蕊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更红了，“他都病了半年多了，一直躺在床上，跟植物人似的，不吃不喝，全靠输营养液吊着一口气……上次我明明看见他救了梁爷爷，怎么到我这儿，他就说不会了呢？”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那副委屈又无助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什么？你爷爷病了半年了？”王世杰吃了一惊，他这阵子身子也不大舒服，没出些门，竟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你别急，小蕊，等着，我帮你问问。”
说罢，他转向姜昊，语气诚恳地劝道：“小姜啊，这小蕊家的爷爷确实病得不轻。我知道小蕊这孩子可能刚才说话直了点，不懂事，但田爷爷是真的是个好人。他可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商界前辈，每年都拿出一大笔钱做慈善，多少没钱治病的穷人都受过他的接济，城里那几家孤儿院，他也一直出钱扶持着。这样的好人，你看能不能……”
姜昊听着王世杰的话，眉头渐渐舒展。
他刚才见田馨蕊态度倨傲，只当又是那种借着求医来找乐子的，才懒得理会。
可一听田老爷子是常年行善的人，心里顿时动了。
他当年读大学时，就受过匿名好心人的资助，深知这份善意的分量。
“原来是这样，”姜昊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些，“我还以为她是来消遣我的。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看看吧。”
……
御景豪庭3号别墅的铁艺大门缓缓开启，田馨蕊引着姜昊和王世杰穿过修剪齐整的绿植庭院，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润得发亮。
门口的保安早已认得田家大小姐，见她身后跟着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只是恭敬地颔首示意，并未多问。
三人穿过挑高的雕花门厅，径直走向二楼最东侧那间带着独立露台的卧室——这里是田老爷子田必成的静养之处。
卧室门虚掩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低语。
田光宗正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指间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烬，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看见王世杰时眼里的焦灼顿时散去几分，快步迎上来攥住老人的手：“王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眼窝下泛着浓重的青黑。
王世杰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扫过屋里的情形，沉声叹道：“光宗，刚才听说必成兄病了，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你别嫌寒碜。”他与田必成相识二十余年，当年在生意场上互相扶持过，情谊早已超越普通朋友。
“王叔这是什么话！”田光宗忙摆手，“您能来，我爸要是醒着，指定得高兴坏了。”这时田馨蕊的母亲魏玉兰也从床边转过身，她眼圈红红的，手里还攥着块拧干的热毛巾，见了王世杰连忙上前：“王叔您来了，快坐快坐，我去给您倒杯茶。”
“不用忙不用忙，”王世杰摆摆手，目光落在床头，“我先看看必成兄。”
卧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
除了田光宗夫妇和管家田忠，床边还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胸牌上印着县一院的标志。
墙角的矮凳上坐着两个佣人，手里捧着干净的床单和毛巾，大气都不敢出。
靠窗的位置立着两台监护仪，屏幕上绿色的波形线有气无力地起伏，几组数字跳得迟缓，像是随时会停滞——若不是这些微弱的波动，床上那个面色灰败的老人，真会让人误以为已经没了生气。
田馨蕊轻手轻脚走到父亲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田光宗听完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姜昊面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脸上的疲惫被希冀冲淡不少：“姜神医，家父的病……就拜托您了。”
姜昊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我先看看。”
床边那个年近五十的医生闻言皱了皱眉。
他是市一院的神经内科副主任，昨晚接到紧急会诊通知赶来，忙活了整整一夜也没能稳住病情。
此刻见田光宗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此恭敬，心里难免嘀咕：这小伙子看着比我家儿子还小，就算打娘胎里开始学医，能有多少道行？但他毕竟是客人，不好当众驳主人的面子，只好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床边的位置，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姜昊在床沿坐下，指尖搭上田必成的手腕。
老人的皮肤像脱水的树皮，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指尖传来的凉意顺着手臂往上爬。
他凝神探了片刻，又俯身翻看老人的眼睑——眼白泛着浑浊的黄，瞳孔对光反应已经很迟钝了。
接着他轻轻拨开老人的嘴唇，舌苔呈紫黑色，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一套检查做完，他直起身，动作不疾不徐，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姜神医，”田光宗的声音都在发颤，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我父亲他……”
“还好，能治。”姜昊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卧室里沉闷的空气。
田光宗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前凑了半步：“您说……能治？”
“爷爷有救了？”田馨蕊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昨晚守在床边，亲眼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点点往下掉，医生已经悄悄跟父亲说过“做好准备”，此刻突然听到这话，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年轻医生忍不住低呼出声，被旁边的主任狠狠瞪了一眼才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管家田忠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撞在床头柜上，连忙捂住嘴，眼里却闪着狂喜的光。
满屋子的人里，只有王世杰依旧平静。
他端起魏玉兰刚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眼底藏着丝了然——他早见识过姜昊的本事，知道这年轻人从不说大话。
“姜神医，”田光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我父亲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医院只说……情况不太好。”